碧云的言语和态度都不像在撒谎,然而正因为如此,白离忧却是更为震赫。她思虑了一阵,将声音平静而言道:“那,你便仅仅告诉我们,是谁帮你易容的即可。”
能够瞒得过太医,瞒得过殷无方的易容之术,绝非是小可。如若碧云所言是真,那她便也仅仅是其中一环。她们之前所料想的那个幕后之人,便不是碧云的同谋。
换一句话说,碧云,也终不过是一枚自以为是的棋子。
“我……”碧云的眉眼飘忽不定了一阵,似是在纠结着什么。
“坦白从宽。”殷无方的声音冷冷的袭来:“欺君罔上是重罪,但是若是你直说,朕可以法外开恩。至少,留住你的名节。朕记得,皇后坠崖之后,你之所以请命出宫,是所言去探望你家中之人,你大抵也不愿你所作所为传播于天下吧。”
碧云如同捣蒜一般点了点头,似乎又从殷无方的身上看到了些许的希望。然而,正当她准备启唇言说之时,嗓子里却似乎被堵了什么东西。
不仅仅无法说话,而且,连同呼吸都分外困难。碧云不知所措的张大了口,将两手都放置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白离忧的心下一愣,仅仅呆愣了一刻,便迅速的朝着碧云的方向跑去,任凭着那雨水也倾打在自己的身上。
碧云此时已经没有力气支撑,整个人都栽倒在了一边,白离忧细细的为她好着脉,眉眼间却是闪过了前所未有的匆忙:“这是毒、无方,她身中剧毒。”
白离忧言简意赅的回应,声音却显得几分仓促。殷无方连忙握住白离忧的手,轻声道:“你别慌张……”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白离忧便唐突的摇了摇头,再度抬眼望向殷无方的时候,声音之中却带了些许的悲切之意:“无方,我有印象这种毒,但是我想不起来如何解。”
她突兀的抬起手,直直的将拳头打在了自己的头上。脑海之中一瞬闪过了无数的画面,那是自己所看过的医术和药方,白离忧想看清楚上面的种种,但是却无能为力。
殷无方迅速的将白离忧揽入了怀中,一字一语道:“离忧,你冷静一些,没事的、没事的。太医马上就来了,他们一定有办法。”
白离忧靠在殷无方的肩头,脑袋里甚是痛楚,让她也无能为力着神智的消散。
乔灵儿见白离忧也失去意识,一瞬之间就不知所措了起来:“圣上,离忧姐姐……这怎么办?”
“你先将碧云安置在坤德宫的侧殿,一会儿寻个太医给她诊治,务必要留住她的性命。”殷无方迅速的吩咐,随即一个眼神给予了武三:“叫张太医来给离忧诊治。”
武三立刻点头,丝毫不敢耽搁,就此冲着朱门外奔走而去。
眼看着殷无方已经抱着白离忧回了寝殿,乔灵儿望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碧云,刚要下达吩咐,祝淼之便缓缓言说道:“灵儿,你打着伞,我将她带回坤德宫的侧殿之中吧。这眼下大家都在忙着皇后的事,也没有多余的人手了。”
乔灵儿自觉地祝淼之所言的也有点道理,于是便缓缓的点了点头,接过了祝淼之手中的伞,一字一语道:“那好。”
“啪啦啪啦。”雨水越下越大,天色也逐渐暗沉了下来,一片片乌云将苍穹上的太阳遮掩。整个屋子就算是有烛台的映衬,亦是显得几分的朦胧,几分的迷茫。
自从白离忧陷入昏迷之后,殷无方始终都不曾离开过她的床边。以至于如今,下人前来禀报的时候,他责备的声音都压得极低。
——“朕不是说了,务必要留住她的性命吗?”
“老臣……”太医垂着脑袋,几分无可奈何道:“老臣抵达侧殿的时候,碧云就已经没有气息了,那毒很是奇异。如若不是郡主说,她一会儿前还活着的话,老臣便是以为那是一具早已气绝的身体。”
言说完毕了此语之后,太医又几分认真的补充道:“就算老臣抵达的时候,她没有殒命,那毒……也不是我等臣子能够解开的。”
殷无方心下一冷,刚准备开口之时,自己紧握着的那只手却是突兀的一动。他连忙的回过身子,也不顾太医还在身侧便迅速道:“离忧,离忧,你醒了?”
床榻上的人紧闭着眼眸,似乎很不安稳。殷无方便立刻将此事放置了下来,冲着守在一侧的张太医道:“快为皇后看看。”
张太医不敢耽搁,立刻的朝前行去,在为白离忧号脉之后,微微的欠身道:“皇后娘娘梦魇了,在这么下去,恐是会影响到心悸,还容圣上让老臣为她施针。”
殷无方迅速的点下了头,为张太医让出了位置。
当银针入穴位的一刻,白离忧宛如被一桶水贯彻入了心扉,她睁大了眼眸,从那窒息的感觉中清醒了过来。
“离忧,你醒了。”殷无方松了口气,立刻追问道:“你感觉如何?”
“唔……”白离忧恍惚了一会儿,方才将视线集中在了殷无方的脸颊上。
张太医又为白离忧号了号脉搏,松了一口气道:“娘娘的身体已经无碍了,但是日后情绪万万不可再这般波动。娘娘已经有了心悸的前兆,极其容易沾染恶疾的。”
殷无方的神色一冷,视线不由的扫过了这身侧站着的另一位太医,似是担忧什么一般,匆匆言语道:“你们都先行下去吧。”
张太医和另一位太医对视了一眼,不敢怠慢,连忙行礼告退了。
白离忧恍惚了一会儿,自然了回忆起了自己晕厥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她将视线交汇在殷无方的眉眼中央,默然道:“碧云如何了?她可有招认是谁?”
殷无方握着白离忧手微微一紧,她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开口道:“毒已入骨,太医赶到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气息了。”
感觉到了自己身侧的人身体微微的僵硬,殷无方便迅速开口道:“离忧,这不怪你,同我们的计划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就算今日你不拆穿于她,她也必定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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