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朱门微微的合上,随着乔灵儿和祝淼之的离开,这大殿之中便仅仅的剩下了殷无方,以及两个容貌相似——甚至可以诉说为相同的人。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狼狈的人,神色是一如以往的冷漠。白离忧便先一步开口道:“你知晓本宫和圣上相处之间的细节,也知晓阿焘这个名字的寓意。你——是本宫和圣上所亲近之人。”
白离忧微微的弯下腰身,近在咫尺的俯视着她道:“你究竟是何人。”
身前的人给予了她无限的压迫感,女人连忙的又朝着地上俯了俯身。
“你若是现在不说,便去永巷之中好好的想一想,该不该说吧。”良久的沉默过去之后,殷无方亦是有些不想忍耐了。
他冲着一墙之隔的门外守着的人发号施令,武三亦是极快的赶来,几个人迅速的将身穿皇后衣物的女人拉起,朝着那朱门之外的方向拖去。
雨水仍旧在下着,乔灵儿和祝淼之立在一处,祝淼之小心翼翼的为她撑着伞,等候着白离忧的接见。
当女人被人拖出去的时候,乔灵儿亦仅仅是施舍于了她一个眼神,而这一抹眼神之中,又带着无边无垠的憎恶。
“不、不要……”女人知晓,自己被拖离了坤德宫之后,便是今生今世都见不到殷无方了,于是拼尽了全力挣扎着。
她一个女子之力量,自然是挣脱不开几个男人的牵制。女人没有办法,只得高喊道:“圣上,我说、我说……圣上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告诉您。”
“松开她。”殷无方携手着白离忧,默默的从寝殿之中走出。
他二人站在那屋檐之下,望着受雨水侵袭的女人,声音亦是不夹杂任何的情谊。
女人哭泣着,眼泪随着雨水滑落了下来。她刚准备开口,却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突兀的抬起手来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啊,我的脸——”
透过了她紧紧合着的指尖,血迹从缝隙之中翻涌出来,竟是让人几分的作呕。白离忧先是一愣,随即亦是意识到了这大概是某一种为世人所禁用的易容之术,沾染了液体,便会毁于一旦。
“来人。”白离忧立刻转过眼眸,冲着身侧的侍女道:“给她打一把伞。”
油纸伞打在了女人的头顶上,阻隔了这一片的雨滋,可是女人却是始终没有将手从脸颊上拿开。
白离忧无奈的叹了口气,吩咐道:“罢了,你若是执意不肯以你的模样面见圣上,就直接这样说吧。”
女人的身子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缓慢的将手搁置了下来——她知晓,这会是她最后一次见殷无方,她想好好的再看一看眼前这个高大挺拔的人,哪怕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当那张模糊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白离忧的心下突兀的一惊,然而却并不是因为眼前的容颜可怖,而是因为这一张怜,她太熟悉不过了。
“碧云。”白离忧默默的开口,话语却并不夹杂着任何的疑问。
听闻见了这个名讳,殷无方的神色亦是黯然了下来。
“是我。”碧云突兀的一笑,她抬眼望着二人,眉眼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圣上、娘娘,也没有想到吧……”
白离忧压抑住了心下的情绪,有些无法理解道:“你是御前的掌事宫女,我和圣上从未苛待于你,你的俸禄亦是同御前侍卫无差,你为什么会走上这一步?”
“是啊,我从入宫的时候,便是最用心的一个,嬷嬷夸赞的最多的人,也是我。他们皆说我有前途,可是错就错在,圣上登基的那一日,是我前去备的龙袍。”碧云说着说着,忍不住的轻笑了起来。
白离忧似乎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眉眼稍稍的黯然了一寸。身侧的人感受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便极为自然的将手搁置在了她的肩膀上。
碧云将这一幕尽收在了眼底,已经支离破碎的内心却是已经激荡不起来任何的风暴,她自顾自的开口道:“从那一日,我便倾心了圣上。我原是先帝的秀女入宫,受着先妃嫔的调教,我原本是有资格在圣上身边有一席之地的。可是谁曾料想……圣上在登基的时候,就废了六宫。”
——她缓然的摇了摇头,缓慢道:“我本想着,圣上这光明般的人,我只要在身边好生的伺候就满足了。可是,皇后坠崖,九死一生。我不愿意圣上饱受七情六欲之苦,所以才想假扮皇后,陪圣上走完这一生。”
这个故事确然是凄美,碧云深陷其中,可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白离忧却是看的极其透彻。
“你撒谎。”白离忧言简意赅的开口,声音极具穿透,仿佛已然将她整个人都看穿了:“你若是当真仅仅是不愿意圣上受七情六欲之苦的话,早在知晓我的存在的时候,你就大可以主动的放弃。”
白离忧的话音落下的同时,碧云亦是哑口无言。
白离忧并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意思,而是字字泣血,将她的罪行如实倾诉:“你动了歹念,你想取而代之。换句话说,你可能从一开始爱的就不是无方,而是这个皇后之位。”
碧云的身子又颤抖了一番,她只觉得白离忧的话比这入秋的雨水都要让人心寒。她还想要冲着殷无方解释什么,可是白离忧的话语太过于直白,她终是诉说不出只言片语。
一直不曾开口言说的殷无方便在这个时候,突兀的启唇道:“以你一人之力,不足以整个人都易成皇后的模样。更不足以,去寻到皇后交给村民的首饰。”
殷无方的眼眸如同寒光乍现,紧盯着那跪坐在伞下的人道:“是谁指使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碧云听闻了此话,却是突兀的摇了摇头,情绪激动道:“不,我当真是为了圣上。我是动了私念,想要和圣上在一起一世一生,但是我从来没有对圣上不轨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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