讹兽原本确实的那一块前肢现在生长出了对应的白骨,上面缠绕的血管清晰可见,关节黏连的肌肉也一点点长出来,但却没有包裹的外皮。
“光秃秃是,又丑又恶心。”小鹤忍不住自己吐槽起来。
“这还得加点其他东西才能完全好,”药鬼拿起一片芭蕉叶大小的草药将裸露的肌肉包裹起来,再用灵力在外面封印,以防止被感染。
“需要什么?”秦小明开嘴上这么问,其实他在观察药鬼使用的封印,看起来很特别,想从中看出点什么诀窍来,可药鬼连掐诀的手都是背在身后的,秦小明根本无从考究。
“活皮移植,得有新鲜的皮把这儿包起来。本来这皮可以直接从讹兽其他部位取的,但是她身上伤口太多了,皮不完整就不行。”
“那怎么办?”
“可以拿其他皮,常见动物的太小了,大点儿的要么你见不到,要么皮太糙,不可行。”
“到底要什么,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人皮。”
秦小明这下接不上话了,他一个灵士,本是斩妖除魔,为护人类安宁,现在叫他去做伤害人的事情,这绝对不可能。
线子这会儿走过来,他扯了扯秦小明的袖子,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秦小明抬手在他嘴前横划过去,一缕灵力从他指尖覆盖到了线子嘴唇上。
线子咳了咳,确定自己能发声后才说:“我可以派人去干这事儿,只要你给我足够的报酬。”
“休想。”秦小明立马拒绝了。
“拿这个坏人只能我来做了咯,”药鬼双手抱胸看着秦小明,话头一转,向着线子道,“一颗驱魂丸换一张皮,活人的。”
“好嘞,我马上去办。”还不等秦小明开口阻止,线子已经答应下来,并且说完就走了。
“怎么,帮你你还不乐意?”药鬼看秦小明那死妈一样的表情,问到。
“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也叫帮我?”
“我治讹兽不算帮你?”
“哼。”秦小明冷哼一句没再说话。
药鬼也不再接茬,他抱起药篓子,吹了声口哨,床边的九节狸立马跳进篓子趴好。
“我还要去采些药材,你在这好好看住她,别让她舔伤口。”说完,连人带篓子一起消失在了别墅里。
这会儿房间又只剩一个人,和一只大兔子。至少秦小明看来她就是大兔子,他一点都不理解为什么线子和药鬼他们这么看重这只兔子。
“你说你一个灵士,为什么不去接一些除鬼的活儿呢?我看你其他同行个个都家财万贯的,就你看起来……不伦不类。”小鹤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刚才秦小明听到“人皮”这二字时的表情被小鹤看得清清楚楚,她这才想起秦小明原本的身份——一位灵士。
“没钱就是不伦不类?”
“也不是,那你为什么不去接那种事嘛,对你来说不是轻而易举吗?”
“我不缺钱。”
“你也没多少钱。”
“我不需要花什么钱,懂了没。”
“懂了,”小鹤抖了抖耳朵,又继续问,“那你为什么带着那些女鬼到处跑,还每天跟鬼一样日落而作,日出而息?”
小鹤见到秦小明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一个灵士怎么带着好几只看起来没什么武力值的鬼,而且还专门顺应了鬼的作息时间,很少跟人类接触。这让小鹤经常忘记秦小明原本的身份,而把他完完全全当成鬼来看了。
“灵士熟悉并顺应鬼的作息不是很正常的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三岁小孩儿都懂的道理。”
“可你刚刚才承认自己并不接除鬼的活儿,现在又说要百战百胜?”
不好,被套话了。秦小明紧抿双唇,不再说话。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善于恶,但凡存在的就都有其存在的意义。人有人的生活,鬼有鬼的作息,虽然二者对立,却不是绝对不能共存的。”
秦小明仍然没有说话,但他内心波澜四起。小鹤说的每个字都击打着他内心深处隐藏的想法。
“你是这样想的,对吗?”
秦小明看向小鹤,对面的讹兽缓缓睁开双眼,水润鲜红,像浸泡在血液里的葡萄。小鹤并不是多了解秦小明,而是在用能力窥探秦小明的内心。她的眼睛在慢慢变换,像万花筒一般旋转出不同的线条与花纹,内里似有起伏的浪涛,一点点吞噬着秦小明。
“你在对我做什么?”秦小明发现身体在一点点失控,感知能力变得吃顿悟,他发问以警告小鹤,示意她立马停手。
“告诉我嘛,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少女的声音像蜜糖一样缠绕着秦小明的耳根,她撒娇的语气就如向大人讨要糖果的小孩儿那样,亲昵让人无法拒绝。
但秦小明没有理她。
“说嘛,这又没什么。”
秦小明紧咬着唇,在隐忍。
“我不是他们,我和你是一边的。”小鹤开始建立言语圈套,引诱秦小明开口。
“他们……”秦小明最终还是开口了,他喃喃自语似是陷入了回忆当中。
找到突破口了。小鹤心下一喜,立马开始深入挖掘:“他们是谁?”
“师父……同门……”
“他们怎么了?”
“他们觉得我的想法,是妇人之仁,是不作为,是恶。”
“你的想法是什么?”
“保护……你,保护你们。”
小鹤呆愣了会儿,她从没想过秦小明会是这么个烂好人。自从秦小明伤了她之后,她就对秦小明就是万分警惕和不信任,总觉得他就留自己一条命,不过是看上自己是讹兽这层好处。
重伤的小鹤无法施展能力太久,她撑着最后一会儿问了她最想问的话:“为什么救我?”
时间到。
听到问题的秦小明已经清醒,他知道自己刚刚被控制了,但具体干了什么无法回忆起来。
为什么就她?这问题倒是问住秦小明了,他自己心里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因为小鹤利用价值很大?仅仅如此?一开始留她一命可没想这么多,那会儿只是单纯被迷惑了。
“我没杀你不就是因为你的控制?后面再救你,你敢说你自己没给我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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