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城
“进城了？不可能！侯大狗怎么会进得城来？”陈敬脑门子一凉，冷汗出来了。
“侯大狗趁夜里守卫不备，用了勾索，爬上城墙，现在已经进城了！”
“胡说八道！梧州城又不是树林子，侯大狗能飞上城墙？再说，侯大狗能来？”
“他们一路冲杀，沿路就喊侯大狗来啦！侯大狗来啦！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侯大狗……”
“有多少人？”
没等回答，陈敬的亲兵，提刀进来了。“总兵大人，侯大狗朝总兵衙门来了，您赶紧避一避！”正说着，喊杀打斗声，已逐渐逼近。
“顶住！顶住！”陈敬和侯大狗交手这么多年，不但没见过侯大狗长什么样儿，就连上规模的交战也没打过几次，都是你追我跑，你退我扰的游击战。现在，侯大狗杀到家门口了。
门外的衙役，已拔刀环立，保护几位大人最后的周全。太监朱翔，见情况不妙，第一个溜了。三个梧州主政官员，等陈敬拿主意。
“府衙不比大营，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是先撤吧！”陈敬要撤。
“总兵大人，如此不堪！贼人近在眼前，敌酋唾手可得，你如何要撤？”周仁寿厉声质问陈敬。
“我的周副使，能用勾索入城的，必是侯大狗的精锐，个个身手敏捷，近战以一当十。我这回营调大军来，叫这帮小杂碎有来无回。”
“总兵大人，去调你的大军来！本使就在此坐镇，今夜，会一会侯大狗。”周仁寿正襟危坐，面不改色。
“哎呀，书生意气！”陈敬带了吴霖和陆震从后门跑了。
不大功夫，侯大狗就解决了门口最后的几个卫兵。侯大狗对于这些当官儿的，那是见惯不惯，见端坐的周仁寿，就知道是个官儿！但周仁寿并不知道来人真是侯大狗本人。
“来者何人？胆敢犯我总兵衙门！”周仁寿孤身一人。这句话，引得进犯的一干人哈哈大笑。这帮人，个个浑身带血，为首的一个，四十多岁，虎背熊腰，目光如炬。
周仁寿端坐着，侯大狗提刀站着，二人对视不语。顷刻，侯大狗开腔。“我就是你们日思夜盼的侯大狗，你是谁？”
“本官乃按察使副使周仁寿！侯贼，此时束手就擒，尚有活路！”整个总兵衙门，恐怕就剩周仁寿一人了。
“大帅，砍了这个狗官！”
“对，砍了！砍了！”侯大狗的喽啰起哄，要就地砍了周仁寿。
“别吵了，都该干啥干啥去！鸡叫头遍，出城！”侯大狗下令。
“是！”
侯大狗仅留了几个亲兵，其他人鸟兽散，不知道忙啥去了。侯大狗也不说话，自己去总兵的上位斜歪着坐了，也不正眼瞅一下坐在下面的周仁寿，把刀往案上一放，看着总兵衙门的军事地图。坐在下面的周仁寿纳闷儿，这真是侯大狗？不管是不是，至死，气节不能丢。侯大狗看了一会儿，转头对周仁寿低声说：“你上来！”
周仁寿不知何意，侯大狗举起烛台说：“上来，给老子讲讲！”周仁寿死且不惧，还怕一起看个地图？周仁寿走到地图旁边，看了一眼案上的刀，血已流到了桌面上。
“你不怕我杀了你？”
“何惧？大丈夫当以死报国！”
“有种！你们总兵大人不来，留你在这儿送死？”
“总兵大人十万大军，顷刻即到。我劝你早点儿出城，以免今夜身首异处，葬身梧州城内！”周仁寿文人嘴硬。
“十万大军！你们总兵大人要是有十万大军，我侯大狗能进得了梧州城？来，你们官军打仗，不是靠看地图，靠看兵书吗？来，给我讲讲，你们怎么打败我侯大狗？”
“我讲出来，就怕你现在就跪地投降！”
“哈哈哈！讲，如果你讲出个道道儿来，有朝一日，我侯大狗也算死个明白！”
周仁寿接过侯大狗手中的烛台，开始讲。
“此图仅仅画了广西全境和广东局部，这里是梧州，就是你我所处之地。我大明两京十三省，沃野千里，比起此图，还要大十倍、二十倍。”
“大又如何？桑叶再大，也抵不住蚕食！”
“非也！桑叶被蚕食，是坐以待毙！你今日犯梧州、占广西，明日就有广东、云南、贵州、四川等各省，合力来救。彼时，杀你比碾死一只蚕虫还要容易。一人敌一国，一境敌全域，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我侯大狗自起事以来，从一人到千人，从一寨到千寨，也只是时间问题！即便你们周边各省来救，我十万大山，山大林深，沟壑纵横，能藏雄兵百万，更能葬你们官军百万！犹如今夜，我侯大狗就是想告诉你们，我侯大狗不但能打游击，也能攻下你们的城池，无论何时何地，进退自如！”
“又非也！我们行军打仗，正如你所言，讲究章法。地图，是为了掌握宏观布局，兵布要冲；而兵书，更是千变万化，其理无穷。犹如剿匪，进山歼灭还是城中固守，都是章法，绝非冒进或惧战。何时出兵，兵往何地，运用之妙，一言难尽……”
“你这白面书生，嘴上功夫还行，要是你来攻我，怎么打？”
“古语有云，擒贼先擒王！若给我三万精兵足矣，定拿你首级！”
“我的首级也不是那么容易拿的……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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