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瑟瑟从中听出几分诡异，头皮发麻。
萧琰此刻所说，跟岳文帝此时所做，何尝不是一个道理：物尽其用。人家都是外甥肖舅，果然如此。
而且萧琰的手竟然能够伸到北宫夹道，“青”果然神通广大，令人胆寒。
“你去吧。”
忽地，萧琰说道：“好好待在夜璃晟身边，至于夜璃渊跟楚婳，本殿自有办法对付。你的事情，不会被揭露的。”
温瑟瑟轻松口气，其实她方才已经有些后悔自己如此莽撞来请示了，好在萧琰承诺会帮她掩盖身份，那她这趟也不算白来。
温瑟瑟悄声告退，合上门窗，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不过多久，她走上长街，却突然听见轰隆一声，整条长街都在震动。
温瑟瑟回头看去，只见那家黑赌坊火光冲天，爆炸声不绝于耳。她怔怔地看着，突然打了个激灵。
萧琰果然是个谨慎之人，之前她故意现身在那么多人面前，本就带着几分威胁之意，没想到……萧琰竟炸了那里。
嘈杂的人声从长街另一边传来，不知谁的人腿被炸成两段，一截从天空落下，正好砸在街面上，血肉模糊，骨肉嶙峋。
温瑟瑟看着人腿，后知后觉地脚底一软。
这是……萧琰给她的警告。
……
子时一过，众人渐渐停下。
楚婳白日里问清了卓旻的症状，让人先送了一枚特制的解毒丹给卓蔷薇，让她派人先送给卓旻压制毒性，可以将卓旻的时间再拖长七八日。
楚婳毕竟不擅长起码，这三日路程卓蔷薇可以快马甲板一日就到，但她中间却要休息，到了地方也才有精力给卓旻看病，算算时间，最快也要明日正午才能到。
卓蔷薇也深知轻重，没有真的马不停蹄带她过去，得了药丹就感激不尽了。
火堆旁，楚婳问起她们这段时间的经历，听说夜明钰被带走的消息后，心情不由一沉。
“好在夜明钰身份不同，”卓蔷薇也是因此才长舒口气，“这群人被逼到海中，在海岛上躲藏，每次我们一行动他们就换地方，我呸！一群东躲西藏的鼠辈！”
卓蔷薇跟着卓旻在边关打仗，最擅长的其实是陆地战，而大岳驻边的水军多年未曾训练，其实已经跟民兵差不多，根本就没有办法提供任何支援。
卓蔷薇虽然靠着临场发挥打了几场胜仗，看着形势还不错，但她其实自己也知道，只要有夜明钰在对方手里，又有内奸作祟，还有卓旻身受毒患，她也坚持不了太久。
所以楚婳这个时候出现，简直就跟天降神兵一样！
“我就等着你过来帮我抓奸细救人呢！”卓蔷薇没脱盔甲，就这硬邦邦的银甲抱着楚婳的胳膊哭丧着脸，“好婳婳，你再不帮我，我都快被他们气死了！”
楚婳被她异于常人的力量揉得没办法，笑得直不起腰，“你等等……我治病救人可以，怎么帮你抓奸细，啊？”
这不是她的专业啊。
卓蔷薇神秘地笑了笑，“放心，这件事别人不行，但你一定可以。总之，你到了方海城，自然就明白了。”
楚婳眨了眨眼，本来还想再问，但卓蔷薇却闭上了眼。她靠着楚婳，疲惫不堪显露无疑。
楚婳心下一软，“如果帮得上忙，我一定会帮。”
卓蔷薇信任她，愿意向她求助，是对她的看重，楚婳心里感慰，自然愿尽绵薄。
而且，她想到卓蔷薇这些时日一定是心力交瘁，剿匪迟迟未有动静，内奸频繁传信，将士人心浮动，夜明钰又被人抓走，她就算再镇定，心里也总有忐忑不安的时候。偏偏此事，卓旻又出事了……
楚婳越想越是心疼，忍不住伸手抱住卓蔷薇，两个人靠着一起取暖。
夜璃渊坐在火堆对面，定定看着两人。
楚婳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卓蔷薇开口求助，她却还是很快答应了下来，她仿佛根本就不担心自己做不到。
不，应该说，无论做不做得到，只有有机会，她就回去做。
夜璃渊低下头，用树枝翻了下火堆，又想到了和离的事情。
他想跟她重新开始，可和离之事却总是敬而远之，仿佛只要和离了，两个人就老死不相往来。
当真如此吗？
还是他对自己根本就没有信心，亦或者不敢去尝试？那天，楚婳在法安寺上说，他跟淑妃有什么两样？
淑妃偏执、冷漠、功利，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为了斗倒顾宜真甘心做低伏小多年……
夜璃渊动作一顿，闭了闭眼。
的确，他们很相似。尽管夜璃渊企图彻底摆脱淑妃，但他的身上总是停留着淑妃的影子。
为了远离兄弟阋墙，他故作散漫多年。为了牢牢锁住楚婳，他不止一次出尔反尔，难道不算不择手段？当初的佟慕雪变了，他没有觉察到吗？
不，他知道，但他视而不见，这何尝不是一种偏执？
楚婳嫁给她，她的确做错了，但她罪不至死，而自己逼死了她，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冷漠、功利？
他善待跟随自己的将领，但武安侯为了大岳鞠躬尽瘁，他逼死了那一个楚婳，细细一想，难道不是两面三刀吗？
尽管他不是第一次反思，可每每面对楚婳的时候，却总是情不自禁，理智摇摇欲坠，想把她留在身边。
他心不在焉地反思着，苦笑一声，欲将手中的木枝掰断。
啪。
夜璃渊动作一顿。
卓蔷薇蓦然睁开眼，抱住楚婳，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凭着本能原地一滚！
哆哆两声，两支锋利的长箭瞬间贯穿她们本来坐着的树干，深深扎入地面。
“卫寅！”夜璃渊猛然起身，用树枝挑开火堆。
火星迸溅，如激流般射向丛林！
“有刺客！”卫寅立即调动禁军护住所有人，抽刀冷对黑夜，“护送王妃与卓将军速往方海城！”
然而话音刚落，他们的马匹却突然唏律律乱响，牵马绳被砍断，凌乱幽黑的影子从黑暗中杀了出来。
楚婳变了脸色，被卓蔷薇瞬间拉了起来。
卓蔷薇竟很镇定，仿佛早就准备好迎接被偷袭的准备，一声怒喝：“老娘等你们多时，总算来了，元培！放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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