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庸腾地站起，表情森然：“他真是狂妄。”
气氛凝滞，殷少卿缓缓起身，柒王爷宁愿冒天下之大不讳也不愿再忍，如此就算得到皇位也会被天下人唾骂，以他的手段，决计会大开杀戒血洗汴京。
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刘庸见两人不语，翻个白眼：“不管你俩去不去，反正我是要去的，我现在就去找皇上。”
两人还未拦他，他又转身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我刘家子孙还有能上阵杀敌的一天，值了！”
待他出门后，门内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别开头。江兴想的是到底如何能说服他们让自己上战场，而殷少卿则反之，想的是如何才能说服他别上战场。
功绩是重要，报仇也重要，可命更重要！
战场上刀剑无眼，可没谁会去怜悯谁。
思及此，她也匆匆跟他告别往宫里而去，她想知道宫里那位到底怎么想的。这几次活动几人都没通过口风，她心里隐隐不安。
临时租来的马车条件略简陋，实在算不上舒坦，殷少卿本想晃晃悠悠地闭目养神，这马儿偏偏不让她舒坦，简直是三步一颠。
没一会，马车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槛，剧烈的颠簸了一下，把她惊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被颠起来的帘子外看。
“大人，实在不好意思……”车夫拖长音道，“这段路有些簸。”
殷少卿懒得听他找借口，她到注意力全部在刚才过去的那个人身上，怎么这般眼熟。
一时间她还真想不起来那人是谁，索性不再想，她更急着进宫。
马车颠簸了约莫半柱香的时辰，可算到了宫门口，殷少卿挥挥手让人走了，她可不想回来再乘这破车，宫里有她的备马。
马车夫则讪讪地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该好好休整下马车了。
几个议事的宫殿都走火了，现在还是黑乎乎一片，现在只能在皇帝寝宫的偏殿议事了。
待她到富宁宫时，果然见刘庸已经到了，正一副聊得畅快淋漓的模样。
好像阿果哄小孩很有一套来着。
“阿九，你快过来。”刘庸乐呵呵的。
殷少卿寻思着两人刚才说了什么，能让刘庸对他亲近这么多，礼仪都不顾了，以往他在阿果面前再怎么都会讲究许多。
“皇上答应我去战场了！”他得意洋洋道，活像个刚得了想要的玩具的小孩。
殷少卿想起白日里朝上那群老家伙们一提起上战场各个装乌龟的情景，再看看他，不由感慨还是他一颗赤子心。
她绕过他去看桌上的地图：“你们都规划好了？”
她虽不懂兵法，但好歹是个积攒了数千年经验的现代人，总会有点用。
司马文华将手中染了朱砂的笔放下：“还未，现在最坏的打算是他们攻过来，我们守城。”
既然都最坏的打算了，他还笑的那么开心！殷少卿斜一眼刘庸，无力吐槽。
“从徐州过来，他们多半是走水路，现在清楚他们有多少人么？”她语气渐沉，心中清明。
汴京城可是横穿好几支河流，其中更有四大运河，而大端的航运十分发达，是故船只量极多。
而徐州通往这里，最快的当然是水路，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探路的人一直没发现对方藏匿于哪里的原因，对方一直都在水上，的确难找。
据年前统计，全国共有一百二十一万名的士兵，但由于许多兵是为防止流寇而招募的流民和贫农，所以有四十万左右名存实需，没有多大用处，柒王爷自然也是清楚这点的。
而属于柒王爷手下的兵，不带统计外的，共六十万余，这其中当然不乏在其他三京和边关短时间赶不过来的，可若柒王爷执意守城日日攻打，己方没有援军，敌方援军总会赶过来。
也就是说，己方的兵林林总总加起来只有二十万余，这些人虽然都大多在驻守汴京附近，可难保没有二心的人。
总之，情况对他们是非常不利的，她才说不知为何刘庸还能笑得出来，他到现在都没真正意识到上战场意味着什么，两边交战意味着什么。
司马文华看她一眼，手指轻敲近汴河的某处支流：“现在应该在这处，他们会从陈留入手，初步估计有十万人。”
殷少卿一口冷气抽上来：“这么多，之前淮南知州是怎么管辖的。”
他却摇头：“之前不在淮南，是面前陆续迁徙过去的，一直打着流寇的名头。”
难怪流寇频发，缕剿不止。
他们是赶着灾荒年流民多，趁乱点火。
如此，己方也当然可以趁他们还未着陆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己方二十万正规军加四十万未经教化的军队，对上敌方六十万正规军，二十万经过严密训练的军队，脑子好点的都知道该智取，应拼只有死路一条。
她脑中飞速掠过古人中有名的水上之战，三国的赤壁之战，唐朝白江口海战，明朝料罗湾海战。
“有战船么？”她忽然开口问道。
刘庸最先反应过来：“有，不过多年未启用了……”
他是管财务的，自然清楚这点。
“旗舰楼船、冲锋撞击船、小巡逻船，主要是这三种。”司马文华忽然道，“但是敌军用的也大概是这三种。”
这个时代的楼船已经有半封闭的射击口，且军队里有火药局御营，也就是说，是有攻击性火炮的。
和现代当然没法比，但在古代已经威力不小了，能射十四五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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