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花园,白离忧又去了书房,练了一会字画便躺到了床边软榻上小憩,午后的阳光已经不那么刺眼,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叫她稍稍舒服了些。
晌午用过午膳,白离忧歇了会起来看书,等到夜里掌灯时分对着碧月吩咐道:“本宫身子愈发的沉了,腰酸背痛,明儿个晚些时候再来唤,本宫想多歇息会。”
碧月不疑有他,低声应了。
第二日白离忧面对腹中阵痛已经很难面不改色了,只好装作身体不舒服需得躺着为由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睡了一日。
第三日,白离忧惨白着脸不敢让侍女进来服侍,自己强撑着勉强画好了妆容穿上衣裳出去逛了一圈,随后走进密室到了乞丐师父那里。
一见到乞丐师父,白离忧一句话还没说完整个人顿时便软倒在了地上。
“离忧?!”乞丐师父大吃一惊,赶忙将她抱住放到了预先备好的床榻之上。
“你怎么样?还能撑得住吗?”乞丐师父担忧的看着面如金纸的白离忧。
白离忧缓缓睁开双眸,瞳孔几乎失焦,模糊看着面前的人影,听到乞丐师父的声音艰难点点头,咬着牙虚弱的道:“我可以,还要多久?”
乞丐师父心中大悲,强忍着道:“还有三个时辰。”
白离忧点点头,唇角勉强勾出一个弧度道:“好,我先休息会。”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白离忧感觉到身下的温热越来越多,身体也越来越冰凉,这是血液流失所带来的。
乞丐师父握着她的手,取了一片红参放入她口中,担忧的道:“撑住。”
白离忧笑了笑,有气无力的调侃道:“师父你会接生吗?”
乞丐师父哼哼了两声,“你师父我什么不会?”
白离忧笑道:“那师父你是跟谁学的接生?”
乞丐师父噎了一下,却是没说,转移话题含糊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就跟人随便学了两手,你师父我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万一要是遇上产妇生产又没有接生婆,我能帮上忙那不是功德一件?”
“是是是,师父最厉害了。”白离忧笑着迎合,随后转了转眼睛,眉头微皱,目光空洞的看向床顶呢喃道:“师父,什么时辰了,还没到时间吗?天已经黑了啊。”
乞丐师父浑身一颤,回头看了看窗外清朗明亮的天空,咬牙压抑着尽量用平稳的嗓音道:“快了,再坚持一会。”
白离忧轻嗯了一声,小声道:“师父,我有点困,我能不能睡一会,好久都没安稳睡过了。”
乞丐师父死死抓住她的手,嗓音几乎颤抖的道:“不,你不能睡,现在睡了就前功尽弃了,保持清醒。”
白离忧遗憾的哦了一下,闭上双眼渐渐放缓呼吸,腹中阵痛已经无比剧烈,仿佛像是肚中有一把大锯子在来回切割。
不知过去多久,白离忧突然反手抓住乞丐师父,艰难的一字一句道:“师父……师父……我好像……要生了……好痛……”
乞丐师父顿时大喜过望,脸上层叠的褶子在这一刻都舒缓了许多,他欣喜的道:“师父这就去准备!”
小厨房里早就备好了热水,剪刀白布以及医药箱都早就已经准备好,乞丐师父从忙起身去小厨房端了一桶热水来,解了白离忧的裙子开始给她接生。
因为是强制早产,白离忧宫口开的并不大,这也导致了难产的几率大大增加,被褥几乎是顷刻间就被染红,那鲜血红的刺目。
乞丐师父额头布满汗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声音凝重的道:“离忧,用力!”
他边说着边用手在白离忧腹部用奇特的手法按摩着,一边帮助她生产一边缓解她的疼痛。
白离忧紧紧咬着口中的帕子,脸色惨白若纸,汗水几乎浸透了她的衣襟,额头青筋鼓起,两手紧紧抓着床头的木栏,指节因为过度用力泛起了青白之色。
“用力!马上出来了!”乞丐师父神色紧张的低声道。
“啊!”白离忧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浑身逐渐的没有了力气。
“离忧,别放弃!”乞丐师父见状心中大惊,生怕白离忧就此放弃,否则那就是一尸两命!
“离忧,想想你的大儿子焘儿,他还在朝堂上苦苦挣扎,等着父皇母后归来,还有陛下,陛下还等着你救他,安阳城的百姓还等着他们的皇上击退叛贼!你不能放弃!”
白离忧大口喘息着,瞳孔已经失去了焦距。
“你想想孟居青!”乞丐师父大吼。
“如果你放弃了,孟居青便会平推安阳城直抵京都,你想过后果吗?!”
孟居青?
白离忧混乱的脑子逐渐清醒了些,她知道孟居青,就是他,就是他害的无方昏迷不醒,害的他们母子相离,害的她不得不早产!
她不能死!
至少在没有手刃孟居青之前她不能死!
她要活下来,要找孟居青将这一笔笔血债算个清楚!
“啊!”白离忧尖叫着再度用力,眼泪从眼尾沁出,脑子里轰轰作响的都是她必须顺利的生下这个孩子,她不能死!
染红的白布不断的被扔到铜盆之中,乞丐师父顾不得擦汗,片刻不敢耽搁的照顾着白离忧,眼见着婴儿的头逐渐显露出来,心中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但现在并非放松的时候,他抓紧时间帮助白离忧生产,一边不忘往她口中放入红参片,以保证能够吊着她的精气神,有力气生产。
整整一个时辰,血腥味浓重的屋子里终于响起一道微弱的婴儿啼哭之声,乞丐师父赶忙将紫河车收拾妥当装好,帮白离忧换了一张床盖好被子,这才有空去清洗婴儿将他包在襁褓里。
白离忧模糊的睁开双眸,看着乞丐师父手中抱着的东西微微一笑,刚想开口说话,浓重的疲惫顷刻间吞噬了她的理智,她眼前一黑,彻底的昏了过去。
“离忧?”乞丐师父心中一咯噔,赶忙走到床边探了探她的脉搏,确认人还活着后松了口气,看了看怀中已经安静陷入沉睡的瘦小婴儿忍不住目露不忍,最终轻叹一声道:“也不知你来到这世上的时机究竟是好还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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