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忧拿去那随身携带的银针,在殷无方的几处大穴上刺了下,又反复的试探起了他的脉象。
如今不明这毒素的来源,她不能贸然的用药,只能施针止毒。侍卫不明白离忧的做法,只是时刻的担忧于殷无方,于是便在一侧试探性的开口道:“皇后娘娘,需不需寻太医前来?”
彼时的白离忧正在耐心的听着殷无方的脉象,并未第一时刻的回应。那侍卫便是误以为白离忧受了惊吓,自作主张的前去了太医院报信。
那太医院的太医听闻天子再次遇刺,于是不敢怠慢,极快的便抵达了殿中。
“皇后娘娘,这圣上的伤耽误不得,快让老臣看看圣上的情况吧。”太医并不知晓殷无方还中了毒的事,只是见他昏迷不醒,故连忙开口道。
白离忧已护住了殷无方的心脉,又为其处理好了伤口,眼看着已经将性命保住,便自然也没有不让医生来探脉的意思。
她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气,而后缓缓的退开,给太医让出了位置。
太医点点头,上前为殷无方探了探脉搏,可是下一个瞬间,却不由的瞪大了双目:“圣上这身上……这身上可是有慢性蛊毒?”
此语一出,除却白离忧之外,众人皆是哗然。
白离忧并未隐瞒,只是掩下了心中苦涩,默然的垂下了头。
“这……这是早便染上的蛊毒吧?怎么如今发作了?”太医原以为殷无方只是外伤,现如今见其体内还有毒物作祟,一时之间整个人皆是呆愣在了原地,并不知晓如此作为。
而听闻他的一眼,原本还极力控制心绪的白离忧却是突兀的蹙起了眉心,几乎是训斥一般的启唇道:“郑太医,你已入宫多年,可知晓您如今一语带了歧义,闹不好会引起莫大的祸端。”
“老臣多言,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可是……可是圣上这身体里的的确确是有慢性蛊毒啊!”郑太医额前渗出了些许汗渍,他从未见过这般的白离忧,生怕其因为此事迁怒于自己,于是确然的惶恐了起来。
白离忧听罢此话,却是微微撇唇:“圣上每日都会让太医检查,本宫也会时常为圣上号脉。你如此肯定身上有先前没有查证出来的慢性蛊毒,是想要说本宫无能,还是想砸了太医院的招牌?”
郑太医听罢此话,一时之间亦是无话可说——先前他也时常会为殷无方诊脉,距离如今最近的一次,也不过是三日之前。当时殷无方的身体只被那顾氏女刺了一个极小的外伤,他们也大题小做反复的查看,确定了你银针上并无毒液,殷无方的身体也的的确确是无碍的。
那么如今这突然显现的毒蛊,便是无从解释了。
正当郑太医和一众太医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白离忧讪讪的叹了口气,道:“你确然误诊了,圣上的身体里有蛊毒作祟,却并不是先前没能诊断出的慢性蛊毒。这蛊毒,在方才的一刻才发作。”
说着,白离忧便将方才从地上捡起来的银针从袖口之中拿出,呈在了几名太医的眼前。
郑太医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放置在口鼻前嗅了嗅,一阵芳香之气袭来,不过瞬间,他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立刻的捂住了鼻翼。
“别怕,这上面不是毒,而是芍药的花粉。”白离忧见其紧张,便并未隐瞒,而是极快的将实情告知。
“芍药花粉?”郑太医意外了一分,又再度的嗅了嗅,熟悉的味道和脑海之中的记忆重合,他亦是情不自禁的点下了头来。
可是即便如此,郑太医的心下却仍是不明,这芍药花粉,和圣上身体里的蛊毒有什么关系?他也算是行医几十年了,从未听说过芍药花粉还能够炼成毒药。
“芍药花粉本无毒,可是无方身体里的毒素却是因为这芍药花粉而发作的。”白离忧忧心的开口,话音分外沉重:“一定是那幕后之人早先便给无方下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那东西和芍药相克,混合于骨血之中,便成了毒素,即刻发作。”
言说到了此处,白离忧的心下一苦,将视线款款回转,聚集在了那床榻上躺着的人事不知的人身上。她千算万算,以为自己能够护好他,却并没有想到,还是差了一步。
“皇后娘娘,不知这毒为何物?要如何来解啊!”郑太医听罢白离忧的一语,心下亦是紧张。
可并非仅仅是他没有听说过以芍药引毒发的法子,白离忧也是今日方才得见。如今所能够做的,也只是暂且的稳住殷无方的心脉,这解法还是未知。
正值此时,一侧一直没有开口的张太医也默默道:“以芍药为毒引,闻所未闻。老臣的艺术浅薄,如今也无能为力。还请皇后娘娘准许老臣先回到太医院中,没准儿从那些医术上能够寻到什么法子来解。”
这殿中立着这么多人,却是着实的帮不上忙。白离忧轻缓的叹了口气,便道:“你们都下去吧。”
郑太医犹豫了一阵,终还是默默启唇道:“皇后娘娘,那圣上这边……”
白离忧侧眸,目光如炬的盯着他的脸颊,道:“我不会让他有事。”
言说此话的时候,白离忧的手正附在殷无方的手背之上,她倾吐出口的话语坚定,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是温顺。就好似那人不过是睡上了一觉,而她则是在等着他醒来。
郑太医在这一幕之间,见了白离忧身为皇后的威严,以及其对当朝天子坚定不移的心意。他点了点头,冲着白离忧恭敬的行下了一礼:“老臣这便去查找医书,定会助皇后娘娘一臂之力。”
太医纷纷告退,脚步声阵阵落下,这殿中便是只剩下了白离忧自己的喘息声。
床榻上的人鸦雀无声,她若不屏住呼吸,便好似听不见他的分毫声响。如今的殷无方脸色苍白如纸,可是白离忧却是分毫不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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