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方、无方……”白离忧抬起手来,用力的拍了拍殷无方的胸口。那人似乎已经是了一具毫无反应的尸体,不给她任何的希望。
任由着白离忧如何的揉捏,他都恍若不知。强大的心房终是被不动声色的摧毁了,白离忧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似是已经忘却了挣扎。
祝淼之的叹息声自此处响起,他垂下眼帘,默默嗯喃道:“父亲,这仇……我终是报了。”
这一声呼唤似乎将白离忧从自己的世界之中拽了出来,她唐突的站起了身,仓促的朝着那棺木的方向跑去,这一次,祝淼之亦是没有拦截于她。
沉甸甸的棺木被白离忧拼尽全力的打开,两个面色惨白的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白离忧的面前,她即刻便伸出了手,探了探二人的呼吸。
正如同祝淼之所言,他们的呼吸甚是缓慢,但是却仍在巡巡的进行着。白离忧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满目哀怨道:“你满意了么?天下没有了君主,成千上万的人流离失所,这都是你真正想要看到的么?”
“这是他应得的惩罚。”祝淼之默然的回应,刻意的回避了白离忧的问题:“你是医者,举世闻名的医者。医者不自医,是何等的悲哀。所以让你亲眼看着他去死,你却无能为力,这也是我给你的惩罚。”
他要让这所有害过他莫家的人,都承受这样的痛楚。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在这个苍凉的世间之中。
白离忧听罢了祝淼之的话语,脚下踉跄了一下,她垂着眼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可悲和无能为力。目光无意的扫在了毫无声息的躺着的阿焘和乔灵儿身上,白离忧突兀的抬起了头来,冲着祝淼之伸出了手:“解药给我。”
祝淼之直直的盯着白离忧,半晌都没有任何动作,白离忧却是从他的眉眼间读出了些许异样的话语。
白离忧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执拗的重复道:“解药,给我。”
微风轻轻的拂过两人的身侧,将衣裙稍稍掀起,当白离忧不厌其烦的问到第三次的时候,祝淼之终是开口道:“我没有解药。”
白离忧心脏一窒:“那你……”
“我骗你们的。”祝淼之的神色微微一变,却依旧是如实开口道:“这亦是我惩罚的一部分,我父亲含恨而终,自己结束了自己的性命,我自然也不能让殷无方死而无憾。他若是得知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解药,救不了那你们嫡子的性命,定是会含恨九泉,和我父亲一样……”
“那灵儿呢?她大好的青春尚在,就该这样做一辈子的活死人吗?”
回应白离忧的是一片沉默,望着祝淼之那一张毫无神情的面孔,白离忧终归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迅速的上前攥住了祝淼之的衣领。
祝淼之下意识的后腿,脚边却触碰到了些许的沙石。在这万丈深渊之旁,沙石瞬间就变成了落石,坠下了山崖里。
祝淼之只好定格住了脚步,被迫的抬起头来看着白离忧。
他终究还是不愿承认自己的错,于是道:“她的性命是我救下来的,如果没有我……她早就坠崖死了,就算现在把命还给我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了。”
白离忧的双目殷红,瞳眸之中带着些许的血意:“好,就如你所说的,她欠你的那条命已经还给你了。但是感情呢?你骗了她这么久,让她所有的情感和夙愿都付之东流。你欠她的,太多太多了。”
说着,白离忧便甩开了祝淼之的身子,别开头来充满责备的开口道:“你所谓的死而有憾的人,并不是无方和我,而是灵儿。她为了你,做好了背叛全世界的打算,而你却背叛了她。”
随着耳畔的责备之声一点一点的步入祝淼之的心间,他心底的最后一丝防线终归是至于此刻覆灭了。他微微的眯着眼睛,薄唇微张:“我欠她什么,容不得你们定夺。”
——我会还给她的。
祝淼之如此想着,便轻缓的从手中拿出一物。
白离忧认出了,那是一枚瓷瓶,似是想到了祝淼之准备做什么,白离忧迅速的冲上前去抢夺。她不清楚这毒药的成分,所以才会同意了殷无方的计划。祝淼之所言的无解剥夺了她的希望,而若是这毒药也被毁了,那便是真的毫无办法了。
祝淼之一愣,默然道:“你还不死心么?这药只剩下最后一粒了,就算我不吃,将它给你,你也定无法研制出来关于它的解药。”
“不试试怎么知晓。”白离忧咬紧了牙关,一字一语道。
祝淼之的眉眼微垂,在沉默了一刻之后,终是再度的沉声开口道:“没有人能够左右我的决定,就算关乎灵儿也不行……我会到九泉之下,去同她好好解释清楚的。”
祝淼之突兀的将手抬起,就当他要将那瓷瓶之中的毒药倒入口中的时候,身后却有些许的凉意袭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脖颈上遭受了致命的一击,下一个瞬间,整个人便脱了力,连手中刚刚紧攥着的药瓶也自手中飞驰了出去。
白离忧眼疾手快,立刻攥住了从空中下坠的药瓶。
还残存着些许意识的祝淼之不由的睁大了双眼,白离忧还好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那么给自己致命一击的人就只能是——
“无方!”白离忧在接住了瓷瓶之后,迅速地奔走到了祝淼之身后的方向,搀扶住了殷无方的胳膊。
即便这仅仅是计划中的一部分,白离忧却依然心有余悸。
“不……不可能,你分明吃了我精心研制的毒药,你不可能活下来。”祝淼之双目狠戾,声音却甚是颤抖。
殷无方完好的站在祝淼之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祝淼之狼狈的模样,最终,他稍稍的偏过了头来,将口中的药丸咳了出来。
赤红色的药丸在地上滚了许多圈,沾染了无数的霜雪和尘埃,终停在了与祝淼之近在咫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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