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离忧和殷无方再度渡步上马车的时候,将二人谈话一幕的侍从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神色微微的一变,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二人的马车旁侧。
白离忧闻声而回眸,就望见了那侍从泪眼朦胧的模样:“圣上、皇后娘娘,郡主她是不是出事了……”
侍从的话语甚是悲切,让白离忧看的心下亦是抽痛了一下。不过她却是并未将自己心下的情绪表达,而是微微的垂下眼帘,一字一语道:“你放心吧,只要我白离忧还活在这个世上,便会将你家郡主好好的带回来的。”
不仅仅是乔灵儿,还有她的亲生骨血殷焘,她都会拼尽全力的将他们带回家。这话语亦是不仅仅对侍从承诺,更多的则是告诫自己。
马车溅起了一路的尘埃,侍从望着那马车离开的方向,垂在一侧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他默默的念叨着:“上苍,定要让圣上和皇后娘娘、还有郡主都平平安安的回来啊。”
一路奔波而至了断崖之处,跟随而来的侍卫们都被留在了远处,白离忧仅仅和殷无方一起,渡步前去了莫渊伏法事发的断崖旁。
不出他们二人的所料,一个身影安安稳稳的坐在被霜雪覆盖的地上,而那人的身侧,则是壮阔的一物,被被白布完好无损的掩盖着。
没有见到阿焘和乔灵儿的身影,白离忧的心下一慌,却也极快的稳住了思绪,缓缓渡步的同时,话语从口中倾泻而出:“祝淼之。”
身穿郡主衣物的人动作微微一顿,倒是也没有反驳什么。紧接着,他就轻缓的抬起手来,从自己脖颈之上用力一撕。
当完整的人皮面具被拽下的瞬间,原先的那张脸便再度的裸露了出来。
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可怖的笑容,冲着二人的方向道:“皇后聪慧过人,名不虚传。我若不是怕皇后娘娘看穿计划,也不会这么快就动手。”
此时的祝淼之同那日白离忧所见的人虽然拥有同样的一张容颜,可是却丝毫不见了当初的少年模样。全然不知晓孩子和挚友安危的白离忧的心下一狠,也顾不得那些废话,便迅速开口道:“阿焘和灵儿在何处?”
“皇后娘娘,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的。”祝淼之仰天长啸了一番,并未立刻回应白离忧的话,而是阴阳怪气道:“不如,你先猜一猜,我为何要叫你和圣上前来。”
白离忧深吸了一口气,她知晓此时不能太过于急切,于是仔细思索了一番,肃然开口道:“你是,莫渊之子。”
见白离忧已然猜出了自己的身份,祝淼之在诧异的同时,话语中竟也带了些许的敬佩之意:“你如何猜出的?”
“本宫只是猜测。”白离忧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来道:“本宫记得莫渊育有一子,而你今日定下这约定的地点的时候,又定在了莫渊当年伏法之地。集结了这么多的巧合,又怎么会是巧合呢?”
白离忧言说完毕之后,默然的叹了口气:“错就错在,本宫一时心软于你和灵儿的关系,所以即便起了疑心,亦是没有直接将你扣留。”
提及了乔灵儿的名讳,祝淼之的神色稍稍的变化了一下,不过这转瞬而过的神色根本容不得人所捕捉。
“碧云……也是你收买的,是么?你收买了她,却又将她置于死地。”白离忧的薄唇微微颤抖,却是极力控制着话语道。
“是。”祝淼之坦然的承认,仿佛自己口中所言的并不是关乎人命的大事,而是谈论了这山崖上的随意一只蝼蚁:“她不过是我的一个试验品,她同你体态相似,亦是可以将你的举手投足模仿的如火纯青。如不是殷无方,无人可以看出破绽。”
祝淼之说着说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是她太自不量力,明知自己不过是一个假冒的,却妄想着在殷无方的身边谋上一席之地。甚至还想……为了他出卖于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享我的易容换脸之术。更不配,成为我的破绽。”
此时此刻,白离忧和殷无方也猜测出了祝淼之如此作为所谓何意。一直沉默着的殷无方便主动上前渡了一步,由衷开口道:“莫渊之事朕已然仁至义尽,没有迁怒于莫家其他人。你若是还有什么不服之处,应当来与朕光明正大的理论。你有什么事,冲着朕来。”
“仁至义尽?好一个仁至义尽。”祝淼之唐突的摇了摇头,只留给了二人一抹嘲讽的笑容:“殷无方,我今日,便是要好生的给你上一课。让你知晓,你们所谓的大义,究竟是多么的可笑。”
白离忧在心下组织了些许的言语,缓然开口道:“莫渊的妻室是祝姓,积水成渊,所以你取了这个淼字,你这个名字,是怀念你的父母所起。”
她的话语微微一顿,沉默之后,又带着些许厉然开口道:“可是你违反的是瑄龙的历法,你伤害的是一个不涉尘世的孩子,还有一个真心待你的女子。这是你的母亲,还有你九泉之下的父亲想要看到的事情么?你虽说已经不是年少,可却刚好到了而立之年,你应该好生的孝顺你唯一的母亲才是!”
“住口。”不知晓那一句话戳中了祝淼之的心,他深吸了一口气,背过了头道:“我没有母亲了。”
白离忧的眉心突兀的一簇,似是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祝淼之见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便更为放肆的一笑:“是啊,这就是你们所言的网开一面、仁至义尽。殷无方,你以为废了株九族的律法,就能让人对你们感恩戴德么?我告诉你,不会的,活着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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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伏法之后,我母亲自裁而死,我的小妹年纪尚小,却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也得了一场大病离世。一个月之内,我举目无亲,你给了莫家恩惠,准许我们依旧住在属于莫大人的莫府。你可知晓,我每一日出门、回家,都要忍受着怎样的骂名?”祝淼之的话语愤然,说到最后,已然是字字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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