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子向南边坡边跑去。
妮子跑到坡头，大声地叫着人。
中年汉子走了过来。
他对冯君和陆小莹道：“八路军同志，你们是卫生所的吧？”
冯君笑道：“不是，我们是抗大的学员！”
中年汉子道：“噢，是抗大的，那里出来可都是八路军干部啊！”
他伸出了大拇指，道：“你们八路军了不起，你们两个女娃娃也了不起，年级轻轻的女娃娃将来就是干部了！”
冯君和陆小莹相视一笑。
冯君道：“我们很平常，我们班上象我们这般大的女学员要五十六名呢！”
中年汉子一偏头，道：“诶，八路军还是了不起，办事公道，杠杠划的清！去年还是叫红军的时候，到我们高家沟村搞那个土改，高家沟村就我家和高升茂家在村里拔尖，工作组的同志调查完了说高升茂家要二百多亩地，高家沟村的人大多是给他家当佃户，高升茂靠那个叫剥削农民发家，是地主，就把他家的地和牛平分给高家沟村的佃户，给他家留的地和大家一样多，我当时心里那叫个慌慌，心想完了，我家的钱和牛还有十几头骡马也要叫分了，没想到工作组到村里一打听，又和我一谈话，说我是靠贩运发的家，不是靠那个剥削发的家，同高升茂家不一样，他们已经向上面反映了，只要我把家里村里人借的高利贷借条烧了，其余的就不追究了！”
中年汉子又伸出了大拇指，道：“要不我逢人就说八路军做事公道，杠杠划得清亮！”
这时候，南面坡下走上来一个穿黑棉袄的汉子，妮子和他边往过走边说着什么。
冯君笑着对中年汉子道：“这都是按规定来的，只要不是靠剥削压榨农民发的家，我们党不但不会追究，还会保护的，边区政府也是希望家家生活都过得富裕！”
中年汉子又伸出了大拇指，道：“你看你看，我说甚哩，连这么年轻的女娃娃都说得这么清亮，共.产党就是会领导，八路军就是人才多啊！”
冯君和陆小莹相视一下，不由地都笑了。
这时候，妮子带着那个穿黑棉袄的汉子走了过来。
妮子对中年汉子道：“这是我二大大，你和他谈吧！”
黑棉袄冲中年汉子一拱手，道：“原来是高家沟的大财东！”
中年汉子一抱拳，伸手道：“他二大大，那么咱俩谈一下价！”
两人走到了一边，中年汉子一指道：“就是那头母羊！”
黑棉袄点了点头。
中年汉子伸出了穿羊皮袄的胳膊，黑棉袄也伸出了手，白黑两只袖子对到了一起，只见黑棉袄摇了摇头，两个人又在袖子里捏了一下，中年汉子又摇了摇头，两人又捏了起来。
陆小莹道：“他们在袖子里比划吗？”
冯君道：“他们在里面用手捏对方的手势，来讨价还价！”
“原来是这样！”陆小莹捂嘴笑道：“怪不得我刚才叫妮子和那人谈价，妮子还脸红了！”
冯君笑道：“一地一俗，不懂的话有时就会闹笑话！”
这时候，黑棉袄又摇了摇头，两人又在袖子里捏起来，中年汉子抬头想了一下，道：“成！”
两个人都笑了一下，松开了手。
中年汉子从里面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数好了，递给了黑棉袄，黑棉袄接过来，数了数，冲中年汉子一抱拳，中年汉子也一拱手。
黑棉袄走过来，将钱递给了妮子，说了声“收好”，向南边坡下走去。
中年汉子从口袋里掏出一节草绳，走过去，将那头大母羊拴上了绳子，牵在了手中。
中年汉子对妮子笑道：“妮子，我家二小子那事你再想一想，甚时想好了，给你大说一声！”
妮子“哼”了一声，别过身去不理他了。
中年汉子哈哈一笑，抱拳冲冯君和陆小莹拱了拱，道：“八路军同志，我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冯君冲他招了招手，道：“再见！”
中年汉子牵着羊往南走了，那头羊走几步，就回头“咩咩”地叫几声。
陆小莹感叹道：“那头羊不想走呢！”
冯君对妮子道：“妮子，我们也要走了，打扰你了大半天！”
妮子道：“哪呢，你们在这里和我说着话，日头走的可快呢，我还舍不得你们走呢！”
冯君道：“等扫盲班一办起来，咱们不是就可以天天见面了吗！”
妮子笑着点了点头：“嗯！”
.
冯君和陆小莹顺原路往回走。
陆小莹高兴的走路都蹦蹦跳跳的。
她对冯君道：“小君，今天咱们俩的成绩可真大啊，一下就把一个班办起来了，还给别的班省了地方和油灯！”
冯君笑着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会这会顺利！”
陆小莹道：“哼，苏建文他们估计这会儿正在城里吃得正美呢！让他们吃吧，回去把咱们的成绩告诉他们，不知道他们会羡慕成什么样子了！”
冯君笑了笑。
她对陆小莹道：“小莹，咱们俩等会儿到前面坡头那儿分开走吧！”
她从衣袋里掏出一小沓钞票，抽出几张递给陆小莹，道：“你去清凉山新华书店去买书，我到延安城里，也给咱俩也捎点好吃的，算是对今天成绩的犒赏，这样两不误！”
陆小莹没有接钞票。
冯君弯腰看了一下她的表情，道：“怎么啦？我知道去城里近，去清凉山远，让你多跑路了，算你照顾我一回行不行？”
陆小莹道：“我不是那意思，我觉得咱们两个人有说有笑走再远的路也不累，叫我一个人去，我就觉得没意思了！”
冯君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意思，咱们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天，还要完成那么多工作，有时候就需要分头去做嘛！”
陆小莹无奈地道：“好吧！”
伸出了手，冯君把钱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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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城里徐记布庄门前，门前的行人同平日一样，或匆匆或悠闲地走过。
门前西面那盏灯笼赫然禄字朝外。
冯君捧着一包麻纸包的东西从东边走来。
她走到了徐记布庄的门口，瞟了一眼门口西边的那盏灯笼，见上面赫然是个禄字，不由愣了一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麻纸包里一块油糕滚了出来，冯君向前走了几步，弯腰捡起了那块油糕，走到西边那只灯笼下，举起油糕对着太阳吹了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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