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后生道:“噢,这个是风扇,夏天热的时候叫伙计拉绳子给客人吹凉用的!”
吴雅丽笑道:“还有这样的,好玩!”
年轻后生道:“平常天气洗完头也用它可以吹干!”
陆小莹坐了下来,笑着一拉冯君,道:“坐下吧!”
冯君道:“这样吧,你们先在这儿理发,我去街上找一找书店!”
陆小莹站起来道:“我也去!”
吴雅丽扭头叫道:“不行!你们俩个陪我理发结果都跑了,剩下我一个让别人‘绞头’呀!”
冯君对陆小莹道:“是呀,再说你不是说要是剪得好你也要剪吗!”
陆小莹坐了下来,道:“那好吧!”
年轻后生拿起了剪子,道:“书铺啊,前面街角有个小门脸,里面有书,我没进去过!”
冯君道:“那好,我去看一看!”
冯君出了理发铺子。
年轻后生轻轻替吴雅丽解开了耳朵两边的两个发环,吴雅丽的头发披洒了下来,年轻后生拿起了剪刀。
吴雅丽叫道:“哎,别急!”
年轻后生停了下来。
吴雅丽道:“叫我再看一看!”
她伸着脖子,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叹息一声道:“真舍不得剪掉!留这么长不容易啊!”
她回头又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陆小莹。
陆小莹扭头看着外面,道:“我不参与,免得日后好了坏了的又怪我!”
吴雅丽想了想,咬了咬下唇,道:“剪吧!”
.
冯君独自走在延安的街道上,装做浏览两旁的店铺,脚下却一点也不停留。
她拐到北面街上,来到了徐记布庄门前,却没有向那面看,径直走进了布庄对面的那家铺子。
冯君走进了这家铺子,才发现铺子里面墙上、屋里挂了许多伞,原来是家伞铺。
一个中年陕北汉子正坐在一张小凳上,腰里系着围裙,旁边摆着工具,正在修一把雨伞。
见有人进来,中年汉子站起来,在围裙上抹了一下手,问道:“八路军同志,你想买伞?”
冯君道:“掌柜的,你这儿的伞怎么卖呢?”
中年汉子道:“我这儿的伞便宜的六角钱,最好的一元五角钱!”
冯君从墙上摘下一把油纸伞,道:“这把伞多少钱?”
中年汉子比划了一个手势,道:“八角!”
冯君道:“能不能便宜点?”
中年汉子道:“同志,我给你说,我的这间铺子就是人家说的那话‘跑到长江边边卖凉水’——”
冯君笑道:“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汉子道:“延安一年下不了多少雨,不过你再没个卖伞的也不成,整个延安城就我一家卖伞的,你看延安城就我这间铺子没挂招牌,好在铺子是我家的房子,挣两个钱够吃喝就行了,一般几天才来一个问价的,我给人说得都是实诚价,你到延安城里问一问,我这个店跟看病的郎中一样,不还价!”
冯君笑道:“好吧!”
她从口袋里拿出钱来,取出一张一元的递给中年汉子。
中年吧子接过钱,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零钞和铜板,给冯君找了一张零钞和几个铜板。
中年汉子道:“同志慢走啊!”
又坐回了小凳上。
冯君出子伞铺子,站在伞铺外,把油纸竹伞举起来,半打开,左右看了看,不经意的样子看了一下对面布庄和周围的情况。她合上了伞,这才向对面徐记布庄走去。
冯君走进了徐记布庄。
布庄里是曲尺形柜台,柜台后的木架上摆着各样布匹。
一个穿蓝褂子的妇女正在和穿着长袍的伙计讨价还价。
伙计道:“这种布一尺二角钱已经是最低价了,不能再让了!”
妇女道:“二角钱我不让你让了,我四尺布扯完了你给我让上一角五!”
冯君把伞放在门旁,装做浏览布匹的样子。
伙计道:“这个不行,你看这个布多好多密实啊,褂子做大一点,过年能套棉袄,天热了单穿宽宽大大多凉敞!”
妇女道:“我就是预备着过年给娃娃们扯的!”
伙计道:“那你还不赶紧买,到年跟前那可是两角五一分钱都不让的!”
妇女不舍地抚摸着柜台上的那匹布,嘟囔了一句:“卖这么贵,都不买,你们喝西北风去!”
伙计道:“说甚呢!”
妇女道:“真不能再让一角五?”
伙计道:“不能!”
妇女抓起柜台上的瓶子转身就走。
妇女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伙计扬手喊了一声:“哎,给你便宜五分钱!”
妇女停住转过了身,道:“一角!”
伙计扬扬手:“你还是走吧!”
妇女还倒不走了,过来又摸摸布匹,笑着道:“八分,不说了!”
伙计道:“算了算了我不卖了,给你几尺布没卖别把别的客人都耽误了!”
伙计抱起那匹布,转身搁在了后面的货架上。
他堆着笑脸招呼冯君道:“这位八路军同志,你想买点甚布?”
冯君道:“我想买些绸缎,我看你们柜上没有!”
伙计道:“绸缎在延安卖不动,又压钱,上次卖完了就再没有进货,你要多少尺,交点订钱,我们下回进货时给你捎回!”
冯君道:“只要能捎到上好的杭州货,我可能要的多一些,这样吧,你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跟他谈一谈!”
伙计堆笑道:“不用叫掌柜的,有甚事你就跟我谈吧,别看我是个伙计,店里的大事小事掌柜的都让我做主呢!”
冯君笑道:“这样吧,我也不耽误你的生意,你把掌柜的叫一下,我帮你劝一劝这位大婶,你看怎么样?”
伙计想了一下道:“好吧!”
柜台东边的二门通到后面,伙计从东面出柜台到后院去了。
冯君转过身来对那位妇女道:“大婶,你刚看的那匹布挺好的!价格还算说得过去!”
妇女道:“布是好布,就是我们庄户人家么钱啊!”
妇女扬了扬手中的瓶子:“我们家掌柜的就搜腾了八角钱,我买了布还要灌醋买点盐!”
冯君道:“我刚才在街上还拣到了一元钱!”
妇女啧啧称羡,道:“年轻娃娃家眼神就是好,我来时在灶下烤了个馍馍,都烤过焦了,也没拾下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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