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何听到肥义亲卫传来的消息便惊的蹦了起来:“赵章密会肥义?两人如今在对坐饮酒?”
亲卫并不敢对赵王直接口中直呼自己兄长的名字这件事多做置喙,只是解释道:“启禀王上,不是密会,是受主父命令,向太傅解释什么……”
赵王何气的满色通红,他打断了亲卫的话吼道:“不是赵章就是主父,寡人倒是要去看看,他们想干什么!”说罢便走进雨幕,身后的宦官连忙撑起雨伞,追了上去。
当赵王何冲进酒肆之时,就听见隐隐传来了肥义那苍老的声音,屏风之内的肥义看着安平君三个字,只能无奈的说到:“想必主父是多心了,老臣真的如同那安平君一般,如今年老气衰,百病缠身,不过今日赵王命人向安平君送去了燕地的山参,想必安平君也会很快康复吧,只是我与安平君虽是有旧,却因一在内一在外,多年未曾联系,如此也蹭不到参汤喝了,可惜可惜……”
语气间已经点出了安平君与赵王的关系,同时表示自己与安平君并不十分相熟。
赵章则是继续写到:“无妨,安平君那里我自有办法,只需太傅引荐一番。”
肥义点点头,刚要说话,就听屏风外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咳嗽声,肥义神色一转,赵章早就将笔墨揽入了袖中,而那张秦纸则是以防万一,直接团成一团,一口吃了。
赵王何走了进来,看着面前的肥义说道:“寡人也不知太傅身感不适,随后自由山参奉上,不知为何太傅与王兄在这大雨之时,在酒肆中对饮呢?”
赵章抢先回答道:“主父之命,不敢违背!”
赵王何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如今暮春之时雨水甚寒,不如寡人也与你们二人共饮几杯如何?”
肥义则是拱手道:“固所愿也!”
赵王何不客气的坐在了赵章身边,打量着桌上空空的酒杯,似笑非笑的说到:“你们二人还真是谨遵主父之命,在这酒肆之中,一杯也不敢多喝,不知寡人是不是当了恶客呢?”
赵章则摆了摆手:“本来正事也已经谈完,准备送太傅回赵王身边的,既然赵王有意,我便陪你们多饮几杯。
…………
几人都没什么饮酒的心思,喝了几杯酒赵章便率先告辞回沙丘宫回复主父去了。赵何看着自己的哥哥走入雨中,神色带着几分不悦的说到:“太傅如今为我之臣,为什么最近却频繁出入与沙丘宫中?可是另有二心?”
肥义神色不变,只是低声说到:“陛下最不该怀疑的人就是老臣,老臣如今七旬有余,又能在人世几天?如今主父昏庸,以至灵寿城下损兵折将,我赵国实力大损。如今有要擅立代王,分裂国土,老臣可不愿做错了选择,如土之后被人挖出来挫骨扬灰,陛下请放心。”
赵何只是饮了杯酒说到:“我能用安平君,自然也能用太傅,如今主父竟敢放安平君入代,便是小瞧你我君臣,骄兵必败的道理还是他教给我的,我一定好好学着。也希望太傅能够在一旁好好地看着。”
说罢便扔下杯子,转身出了酒肆。
肥义心中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如今你赵何又何尝不是骄兵呢?”
他望着窗外的雨幕,先王赵肃侯的身影仿佛有出现在眼前,而那眉眼,竟像极了代王赵章。
这天夜里,暴雨一直没停,老臣肥义却没有安睡,而是扮作下人的样貌,悄悄地登上了在赵王营地不远的破旧马车。
安平君赵成烦躁的喝了一口参汤,却心思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不知怎的,他今夜只觉得太阳穴直跳,总是用一种大事即将发生的感觉,他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扶着额头继续的看着北地送过来的公文。
正在这时,赵成最为信重的家臣走进屋子,小声的说到:“营外有一位老人夤夜前来拜访,自称是安平君旧友,主上可要一见?”
安平君却放下手中的竹简喃喃的道:“如此雨夜,我有什么旧友要来?”
几分钟之后,一个他死也想不到会在此时出现在自己军营的老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此人,竟然是太傅肥义。
肥义一进门便不适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将自己身后那个穿着黑色罩袍的高挑男子带了进来,口中说道:“我有一学生,特来向安平君求个前程!”
安平君赵成却十分疑惑的眯了眯眼睛:“何等前程需要太傅在这等雨夜亲自前来?”
将罩袍脱下,赵章人畜无害的笑脸就突兀的出现在了安平君面前,他笑着拱手道:“学生赵章,想向安平君求一个天大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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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地新开的宋国漆器铺里,汲崇正在一旁用粟米喂着笼子里的鸽子,芈辰则是有些忧虑的看着门外连绵不断的大雨,口中说道:“这次大雨不知会覆盖到何处,我们送往咸阳的信鸽怕是要晚两日才能回来了!”
汲崇并没有转身,只是埋头回应道:“真是可惜,代地的破局之日估计就在这三两日了。”
芈辰听到汲崇这么说,心中更是惴惴不安,他焦急的在屋里转了两圈,然后踢了一脚放在地上的漆器:“如今就只能靠你我二人了吗?”
“没错。”
“那汲先生为什么不着急?”
“因为急也没用。”
汲崇好整以暇的喂好了鸽子,然后语重心长的对芈辰说道:“如果没有鸽子可与传讯,我们本来就是要在这种状态下统筹赵地局面。”
芈辰自然也是清楚,只是关心则乱,他想了片刻又说道:一切真的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吗?”
“十之八九。”汲崇竟然真的思考了片刻,然后给出了回答。
芈辰紧张地搓了搓手:“我们花了陛下将近五百金,为赵章拉拢了四门的守城将军,花了这么多钱,办了这么小的事情,竟然就能到十之八九?”
“按照我老师的教导,如今的火候便已经是十之八九了!”
“你的老师是?”
“鬼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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