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母亲。”
他听到自己语气似是下意识加重了的声音。
“身体不舒服, 还是怎么了。我感觉到，你——”
许是有莫名生出的不安在前，吉尔伽美什紧接着发现，“母亲”身上出现了绝不能算好的变化。
“吉尔。”
黑发黑眼的女人微怔地望着他, 外貌依旧美丽，又带着神明的独特尊贵。
可吉尔伽美什发现的是，在自己未能及时觉察的时候，她渐渐变得虚弱了起来。
这种虚弱的确是不容易发现的, 因为, 神的力量远超于凡人，即使是半神半人的吉尔伽美什也无法比拟。
如此强大的力量在一日日中无声削弱, 等到这时终于意识到, 不好的影响已然从内部侵袭到外。
吉尔伽美什觉得，自己用力握紧的这只手腕, 比过去还要纤细得多，苍白得多。
这让他心头的烦躁不禁更盛。
然而，近前的黑眸始终用柔和的眼神安抚他, 王的心绪又在暴虐中平息了下来。
“还是被发现了吗……没关系，吉尔，不要着急。”
绮丽轻轻地叹息。
“我本来也在犹豫, 什么时候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结果, 不等我再迟疑, 你就说出来了。那也好, 反正都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
——事情的, 真相？
不止是吉尔伽美什，包括对情况了解得不多的恩奇都，都从她温柔但却流露出一丝慎重的语气中，听出了明显的不对。
似乎牵涉到了这对母子的私事，恩奇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离开，还是继续听下去。
他还没有成长到完全掌握人类的为人处世的程度，所以，绮丽和吉尔伽美什都没有让他走，他就留了下来，把后面的话接着听了下去。
本来是气氛轻松的晚宴，就因这突然的插曲，不得不变得肃穆起来。
绮丽让在一旁侍奉的祭司和侍女退下，神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她重新坐回到吉尔伽美什的身边，在起初的颇长一段时间内，都沉默无言。
吉尔伽美什的耐心几乎都留给了自己的母亲。
他也在沉默，纵使焦躁再度浮现，也强行在这时候按压下去。
直到许久之后，终于无法忍耐了，必须打破这令人烦闷的沉寂——就在这时。
“……”
他愣了一下。
脸上多出了格外轻柔，也格外温暖的触感。
绮丽用之前被吉尔伽美什抓住的那只手抚摸他的侧脸，她也用自己如水般的目光描摹他的金发，他的赤眸，他的无比俊美的面容。
傲慢的，狂妄的，以渺小他人的挣扎作为自身愉悦来源的乌鲁克王，此时就在她的掌控之中。
多么美妙的感觉。
还没有做到更多的步骤，仅此而已，她居然便品尝到了愉悦的滋味。
跟此前将那些“无辜”的孩子玩弄于鼓掌中的感觉并不一样，虽然也能收获愉悦，但绮丽并没有得到多少满足。
可能是因为——
‘尊敬的王啊，您是将我从惨白的空洞中解放出来的人。’
‘您将侮辱、痛苦、快乐一同带给我，您是我的导师，我对您——啊啊，我对您，心怀感激。'
真的。
是真的哦。
她当然应该感谢这个男人。
曾经，他用冷漠夹杂厌恶的目光俯视她，却又大笑着说，不该感到荣幸吗，绮丽，你这样空洞无趣的女人，竟然还能得到本王的宠幸。
此时，他用凝重而信任、亦或者还藏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特殊感情的目光凝视她，口中说：母亲，难道你想告诉我，你打算回到神界？
“不，不是的。”
绮丽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然看在他人眼里，她的笑容是无奈的苦笑。
好了，气氛不错，可以切入正题了。
“吉尔，不管你听完之后会怎么看待我，我都永远爱着你。”
“……”
“我——”
“并不是真正的宁孙女神。”
“我只是她留在人间的神庙中的一道分.身。因为一个意外，我有了自己的意识，从而独立出来，陪伴那时还只是婴儿的你……”
“对不起，我……不想离开你，可是，却又不得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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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丽和闪闪，可能正文结束都不会有通常意义上的he，他们的感情非常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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