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挂念他，宋渊知道。
“人死不能复生。”宋渊将她塞入怀抱，恨不得将这一段记忆从她脑中剥离，如此，她是否能够快活一些。
“我知道。”桑纪瑶僵着身子回应，一下也不笑，“但是这烟，抽完这么舒服。”
“迟早把它掰断了！”宋渊凌厉道，“行了，你去吧。”
桑纪瑶一步三回头，“为何现在不掰啊？”
宋眼皮耷拉下去，“这样对你太残忍，我迟早想出一个让你一辈子都记不起的法子，一个你一辈都 不会复吸的法子。”
桑纪瑶回头惨淡一笑，俄而道：“站住。”
宋渊：“我没走。”他五味杂陈的停在哪儿，眼睛里散射出五颜六色的光，痴痴地望着桑纪瑶前进的方向
她一直盯着他眼，桃花眼，含情目，真迷人，迷惑的自己险些被石头绊倒了。到了他身边，她一言不发，像只啄木鸟一般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感激，或者爱。
宋渊站在那儿，像一块任人摆弄的木头，意犹未尽的尝那个吻的滋味。不激烈，不浓厚，但是他有的是本事想到天边的云彩，夜幕的星辰，这些都悉数融化在了她的眼中。
“为何？”
桑纪瑶无赖的支起下巴，“九笑卿，你好不痛快！豆腐都吃到嘴了，还要问为什么？”
宋渊反手扣住她手腕，抓得却极其轻柔，目光很痴，眼神很是动情，他道：“要是你做回女子之身多好。”
“我又没有生你们男人的玩意儿，几时不是女人？”
这么不入流的笑话，宋渊置之不理。
“是昭告天下的女人，不能为官的女人。那个时候我大概早就把你娶进了杜若轩，孩子都生了一窝。”
“所以呢，说到底，你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冲突是什么利益冲突？为官上任，你要前进，必然要踩着石头过河，”她将手放在自己脑袋上，“我和萧翰哥哥都成了你脚下的石头。”
宋渊苦笑着将她手拿下，“我才不会踩你。”
桑纪瑶长吁短叹一声，“我是不管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老虎追着我咬我也要先看看是公的还是母的，宋大人好自为之。”
说完她笑着告退，空留一地凄凄惨惨戚戚。
宋渊叹一口气，“果真是我太不择手段一意孤行了么？”
王皑瞅了瞅他垂下的眉尾，“强者总是孤独，历来位高权重之人身边都是众叛亲离。你要成功，这便是代价，不得人情世故消耗殆尽，万人之上不过是个海市蜃楼。”
“我现在只想待在她身边啊，”宋渊眼巴巴看着他，任性的神气居然有些像一个孩童，“她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只想在她身旁，护她安，护她好，陪他竹杖芒鞋，天涯策马。不然，算什么英雄？”
桑纪瑶的国清寺之旅与其说是心血来潮，不如说谋划已久。消失了一会儿的烟枪此刻又完美无缺的在她手上，她叼一口，神色已得明泽姑娘精髓，叫旁边随侍的侍卫看得一怔一怔的。
“怎么会……宋大人不是收起来了么？”
桑纪瑶:“收起来了就不能再拿出来吗？你们不知道，大人耳根子软，我说一两句，他便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把烟管给我。”
“怕不是他给的吧？”你偷的吧？
桑纪瑶一个白眼，把他的话唬了回去。
侍卫还是有话说，“大人，您这也是忒奇怪，别人要不坐轿子过来，要不骑马，再者步行，您为何——骑一头大肥羊？”
他指着她身下，一头毛厚膘肥的白羊十分不情愿的雌伏着，时而发出一两声低沉的咩咩声，惹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自然是因为我……与众不同。”桑纪瑶得意的笑道:“我的人与众不同，所以只骑羊，不骑马；我的马也与众不同，所以只吃纸，不吃草。”
“您有何与众不同？”侍卫瞧了瞧，她只有两只眼睛，一只嘴巴。
桑纪瑶:“你不觉得我长得十分明丽，秀色可餐吗？关键是——我是个断袖。”
侍卫下腹一紧，行人投之以各色复杂的目光，纷纷让开道，给桑纪瑶让开一个圈的位置，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侍卫十分后悔自己接了这份差事。
她不知不远处，一台华美的轿辇轿子被手指撩开一条缝，一个人死死盯着她。
桑纪瑶如此引人注目，引起了庙里和尚的不满。
寺中一位高僧道:“此处是清净地，人也都是清净人。达官贵人，王侯将相来了这儿也没有大人这么高调的。而且您衣着华丽，不像来此烧香拜佛的，要是想寻乐子，下山右拐进城有一条花街柳巷，里面有数不尽的小官人。”
桑纪瑶翻身下羊，特地把自己一身华丽的衣袍甩的飒飒声风，颇有风度，然后在众多人目光注视之下，她眯眼一笑:“大师，你还知道华街柳巷，不简单啊。”
和尚脸青一半红一半，“施主，贫僧好言相劝，您怎么就不听呢？”
“你劝我，不就因为我骑了羊？我又不会牵进去，也不会进你们这儿杀生，你拦我，无非因为我是断袖。断袖不是男人，是妖孽，不干不净，踏不得你们佛门净地。”
和尚退后，说到他心中所想，不免慌了。
“我……我从未这样说过！施主牵强附会，误会我了。”
桑纪瑶只笑不语，迎面来了一个小侍从，衣着得体，走路带风，一看就绝非等闲之辈。
“师父，这位是当朝太师大人。”
和尚变了脸色。
“我家主子说了，是他请太师大人过来的，您为何阻拦？”侍从拿出一把扇子，扇柄刻了一个小小的祝字。
和尚连忙作揖:“多有得罪！是贫僧无礼了，您进去吧，我这就——”
桑纪瑶却对着远处空荡荡的轿子迎风一笑，玉面太师一回首，半个王朝断了袖，烧香拜佛的信女们今日回去肯定要哭三宿。
“我走在前面，你帮我牵着我的羊，”桑纪瑶对和尚道，“侍卫你就在门口等我吧，今日这件事，可以添油加醋的对你们家宋大人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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