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与现实的距离有多远？
期待与绝望的间隔呢？
黄少天能感觉到施加在自己额头上的力道，鼻端也嗅到了熟悉的烟味，还有嘴唇上潮湿与温软的触感，他甚至还睁着眼睛，虽然因为过近的距离不能将面前的人真正看清楚，但就如同那些模糊梦境中模糊的人影一样，不管被几层雾气笼罩，他也清楚对方真正的样子——
太过突然的变化让黄少天整个人都有点木。
僵硬好像从神经传递到身体的每一处。
他就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任由叶修贴近自己，在自己唇上轻轻啃咬，再用舌头挑开他的牙齿……
叶修并没有将这个吻持续太久。
但他保持着凑近对方、碰触对方这个动作有些久。
月色如同灿银透亮的霞披一样从天空中披洒下来，将两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叶修静静地停了一会，又亲了黄少天一口，才重新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然后他就看见了黄少天没有表情的面孔——那大概是震惊到麻木了。
“……什么意思？”黄少天抬手碰了一下嘴唇，用一种发飘的语气问。
“你感觉到的意思。”叶修肯定说。
黄少天嘴巴张了一下，但声音没能突破喉咙的封锁，勉强要形容的话，他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一件被丢进滚筒洗衣机里翻搅的衣服，别说安安静静地思考再理顺思路了，连控制一下身体里沸腾的血液和思维都是奢望。
叶修也有点想去摸烟了，但他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说：“能问一个问题吗？”
“嗯？”黄少天的声音立刻响起，他不能冷静下来思考，但顺着对方的提问回答一些问题却没有障碍。
“除了第三赛季和第六赛季——我是说在这两个赛季中间，”叶修说，“如果你第六赛季后不说破，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把我当回朋友了。”
黄少天暂时没有说话。
“为什么要这样？”叶修说，“为什么要当朋友？”
“因为离开不了。”黄少天很简单地说，“当朋友也好啊，至少能没事骚扰你一下还可以得到回应，和你一起下副本或者PK的时候也知道屏幕后面是谁。”
“那没有想过继续吗？”叶修问，“说不定你坚持下去我会同意？”
“你是想说被感动还是产生了同情？”黄少天这边已经忍不住吐槽。
房间内的气氛倏然一松。
黄少天不再面对面和叶修坐在床上，而是抖开被子直接滑了进去，虽然没有再把脑袋盖住，但薄被也拉到了下巴处。
叶修倒是还保持着坐姿，不过也换了个方向，背靠在床头上。他说：“不管被感动还是产生了同情，只要能开始，你的机会总比保持着朋友的时候更多吧？”
“或许吧，我有这样想过。”黄少天倒没有掩饰，“不过后来一方面怕最后连朋友都没有得当，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
黄少天沉默了一会，他的目光没有看向叶修，而是停留在雪白的天花板上：“我不知道，叶修……这样真的对你好吗？”
“什么意思？”
“同性恋什么的，”黄少天的声音有点紧绷，但他清楚地把话说完整，“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为什么非要把你往这条道上拉？叶修，我能给你的很少……”
叶修没有忍住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了一根烟，他拿在手中捏了几下，最后没有咬进嘴里，而是又丢回抽屉里。
“我觉得你差不过把整颗心都抛过来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躺着的黄少天目光转动，从天花板移到叶修的脸上。
他们的目光很快对上。
叶修说不好说黄少天这一刻的神情是怎么样的，对视一眼过后，躺在床上的黄少天很快翻了个身，用手肘撑着枕头支起上半身。
“可是还是觉得不够啊，”黄少天的语气很平静，“叶修，我从小到现在就喜欢过你一个，我不知道别人的喜欢是怎么样的，但是我觉得，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一件会让自己痛苦的事情，也更不应该让被喜欢的人感觉痛苦。叶修，我觉得，正常的生活适合很多人，应该也更适合你……”
“叶修，我知道如果我们在一起，如果我打动你，或者如果我感动你，你肯定会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扛压力，或者挡在我前面把压力全部扛起来。你还不会抱怨，压力对你来说多么稀松平常啊？从嘉世的三连冠到后来陶轩的排挤，再到后来自己出来拉起一群草根夺冠，你不照样一路扛下来？所有霸图粉都说他们的队长酷帅狂霸一往无回，开会的时候都敢把接电话的老板给喷出去；这要换成在嘉世，陶轩接个电话没让你出去就不错了吧？”
叶修笑了笑：“还不至于。”
黄少天低头用手揉了一下脸：“叶修，我确实做梦都想着‘如果我们在一起，未来会有多愉快’，叶修，我不知道，我很想把什么都给你，把我能拿得出来的东西都给你，看见你笑我能比你更开心……”
“可是我不想给你压力。”黄少天慢慢说。
“你要忙的事情那么多，我们这样的职业选手总共才几年职业生涯？结果你二十五岁就被陶轩逼着退役，在网游里花了大半年时间，挑战赛又花了大半年时间……叶修，我觉得没有必要，我也挺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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