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行知拂开他的手，“你放心，我祖父祖母，绝不会蔑视圣意的。”
这话说的怪怪的。
万俟谦扯开话题，“许渚私屯军械的事，你觉得完了吗？”
“没完。”魏行知笃定道，“季彰拿出那么点军械就想糊弄过去，未免太天真，当日进山脉的时候我看过，地上有拖拽的痕迹，所以……要么是山脉里的东西被拖出去，要么是山脉外的东西被拖进来，此事，许渚并非幕后黑手，你我都心知肚明。”
万俟谦认同的点了点头，手指拨弄着托盘中的茶杯，“那你为何不追根究底，把幕后之人挖出来呢？”
魏行知喝了口茶，“幕后之人是谁，你不是猜到了一半吗？牵涉到皇室，事情就大了，不如趁着现在，以许渚威慑三军，鼓舞士气，会更事半功倍。”
“你倒是聪明啊。”万俟谦道，“今天岁除，天香阁那边会放烟火，想不想去看看？”
魏行知双眼一亮，放下手中的茶杯，转头盯着万俟谦的眼睛，“烟火？你弄得？”
万俟谦不置可否，“天香阁是皇室的产业，朕不过是做了些东西，以供万民娱乐。”
魏行知将杯子中的醒酒茶咕咚几口灌入喉咙里，“那还不赶紧走。”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没听到身后的动静，便转过头去看，却蓦地撞上一堵肉墙，“啊——”
万俟谦圈住魏行知的肩膀，“怎么了？”
魏行知摸着头道，“你怎么走路都不出声啊？”
“朕是偷偷出来的，不方便被人发现。”万俟谦摆正魏行知的身子，顺手抓住她的胳膊，悄无声息的离开营帐。
魏行知看着隐没在黑暗中的一匹马，眉头皱了皱，“我再去牵一匹。”
万俟谦拽住她的胳膊，一把将人扔到马背上，踩着脚蹬就坐上去，“来不及了，烟花在子时就放了。”
魏行知背靠着万俟谦的肩膀，她不算娇小，却挨不住万俟谦身形高，整个人宛若小猫一样深陷在万俟谦的怀里。
万俟谦下巴微微贴着她的侧脸，双手拉着缰绳，策马踏在朝皇城而去的方向。
不远处，秋生看着夏风手里牵着一匹马，咕咚咽了口口水，“真有先见之明啊，还知道把马牵过来。”
夏风冷不丁的瞥了他一眼，“要是都跟你一样，榆木脑子，一辈子都别娶媳妇了。”
魏行知恍然发觉两人之间漫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她的脸颊，不知是因身后温暖的气息，还是因为方才喝了太多烧酒，红扑扑的，格外诱人。
万俟谦偶尔低下头，看她一眼，嘴角不由自主的掀起一抹笑意。
刚刚赶到天香阁，天上刚好响起烟花，噼里啪啦的，一朵朵烟花绽放在天际，吸引了不少守岁的人出来驻足观看。
老百姓哪见过这样新鲜的玩意，一时间还以为是天神显灵，纷纷跪地祈求来年能没有战乱，能有个好收成
魏行知仰头看着成片的烟花，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她的世界，小的时候，每年三十的子时，各家各户都会放烟花，那烟花绚丽如斯，能照亮漆黑的夜晚，格外好看。
这已经是多久，多久，都没有看过这样好看的烟花了。
魏行知索性坐在马上，靠在万俟谦的胸膛上，含眸看着天上的烟火，嘴角浅浅浮现的酒涡，仿佛还呈着醉意，比那天外坠下的仙子还要漂亮。
万俟谦像是抓着缰绳，实则虚拦着魏行知，顺着她的目光，一同看向天边的烟火，“好看吗？”
低沉的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魏行知脸色怔愣了一下，抱臂道，“好看啊。”
“会连放三天，上元节也会有。”万俟谦慢慢道。
魏行知勾唇，微微侧头，抬眸睨了他一眼，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从明日下午开始，就得练兵了，哪有时间来看烟花啊。”
万俟谦道，“那明年上元节，再一起看。”
“好啊。”魏行知轻叹了一口气，“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
万俟谦拍了拍她的胳膊，“会的，会回去的。”
魏行知脸瘦的只剩下巴掌大，微微合上眸子，耳边除却万俟谦沉稳的呼吸声，还有烟花在天空乍响的声音，还有百姓其乐融融，欢呼雀跃的声音。
她眼角卷起一抹疲倦，头靠在万俟谦的肩膀，不知不觉，呼吸逐渐平稳。
万俟谦听见怀里缓慢的呼吸声，低头看着魏行知的脸，她睡着的时候，格外安静，脸上的戾气和乖张都消失不见了。
他低头，轻轻在她额头印了一下，随即抬头看着天边烟火。
王之烊和马淮一同从钱庄出来，看见眼前这一幕，都不由得顿住脚步。
马淮拽住王之烊的胳膊，制止他往前一步的动作。
王之烊揣着火炉子的手，僵硬发白，脸色木讷的看着不远处那一幕，心口漫上一股苦涩。
马淮拉着他的衣袖，朝反方向走去。
“你都已经打算放弃她了，为什么还要去插手呢？”
王之烊余光瞥了他一眼，“我是要放弃，可我放弃的目的是给她安稳的生活。”
马淮摇了摇头，“她注定是不平凡的人，怎么可能过安稳的生活，你我都能看出来，皇帝对阿知的心思，并非就真的是想纳她为妃。”
王之烊停住脚步，一字一顿道，“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在利用阿知。”
马淮抿了抿唇，终究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皇帝身为一国之主，为了阿知，亲自前往冀州，为了阿知，他夜出皇宫，从阿知丹阳一站后，你还看不出皇帝对阿知的偏袒吗？”
“你是聪明人，其实我不说，你也懂。”
王之烊脸上一片晦暗，是啊，他都懂，可是，自古以来，帝王薄情啊。
他现在偏袒阿知，那以后呢？
就能保证，他对阿知一直如此偏袒吗？倘若以后，天下太平，阿知没有用武之地，他还会一如既往吗？
马淮轻轻拍了拍王之烊的肩膀，“如果这是阿知选的，那你我都插不了手，秦家二公子是你选的，可阿知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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