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谦张开嘴，冷冽的凤眼稍稍往上翘了翘，冬季从远方运过来的橘子，并不怎么甜，甚至酸酸涩涩的。
连魏行知这样爱吃酸的人，含到嘴里，都要皱一皱眉头，可万俟谦却面无表情的咽了下去。
慈宁宫里，太后坐在暖阁中，看着刚刚好起来的万俟宥练武，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满足。
“太后。”旺嬷嬷将热茶递到太后手中，“冬雪虽然在外面守着，可老奴到底听见了些外面的风声，皇上受了重伤，魏大人在承乾宫伺候着，没让皇后等人进去。”
太后捧着热茶，寒津津的身子添了些暖意，“皇帝的伤不碍事吧？”
“前几日伤的严重，如今已醒了。”旺嬷嬷回道。
“那就好。”太后轻轻叹了口气，“魏行知在跟前伺候着，哀家放心。”
经历了万俟宥出了那样的事，她心里只怕俩个儿子，再出别的什么差错。
万俟谦是个有注意的，许多事不用她提，他就能做的万无一失。
“哀家记得，你之前提过，芳若去过冷宫。”太后蓦地想起一事。
旺嬷嬷点了点头，“是，老奴打听过，芳若前半个月，去过冷宫。”
太后眸光冷冽一瞬，芳若是皇后的人，那上次闹鬼那事儿……难不成又是皇后在背后作祟？
“哀家得去见皇帝一次。”
太后朝万俟宥招了招手，“宥儿，母后带你去见皇兄好不好？”
万俟宥停下扎马步的动作，跑到太后跟前，“好啊，宥儿也很久没见皇兄了，皇兄也不来找母后和宥儿。”
“你皇兄受了伤，得我们去看他才是。”太后揉了揉万俟宥的头，被旺嬷嬷搀扶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刚到承乾宫，万俟宥听见从里面传过来的魏行知的声音，撒开太后的手，一溜烟的朝里面冲了进来。
太后看着落空的手，神色微微一怔，“宥儿很喜欢魏行知啊。”
万俟宥停到魏行知身前，“行知姐姐！”
魏行知打量着万俟宥，“好像又长高了啊，连身板都结实了不少，说吧，你怎么来了？”
万俟宥咧嘴一笑，“母后带我来的母后说，皇兄受伤了，我们要来看看皇兄，才好放心。”
说起这个，他才像是刚想起来自己来承乾宫的目的，目光堪堪看向躺在床上脸色不大好的万俟谦。
“皇兄，你怎么样了？”
万俟谦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太后绕过百鸟屏风。
太后走近内殿，看着魏行知站在床榻边，矮几上放着水果点心还有一摞子奏折，万俟谦靠在床榻边，脸色比她这个半截身子埋到土里的老太婆还要差。
“臣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魏行知撩袍下跪。
太后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万俟谦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母后怎么来了？”
“哀家不来，你打算等什么时候告诉哀家，宫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李多宝搬了椅子，扶着太后坐下。
魏行知还在跪着，垂着头一言不发。
太后就像是没注意她似的，看着万俟谦的眼神嗔怪又心疼，“冬雪已经跟哀家说了，你伤的太重，要好好静养，手底下的事儿，有秦阁老，余尚书，程太傅等老臣替你看着，你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养好自己的身子。”
万俟谦斜眸睨了一眼魏行知，音色淡淡，“有魏卿在前朝，朕放心多了。”
太后道，“是啊，少年英雄，哀家听说，魏行知收了皇后的两个弟弟？”
万俟谦嗯了一声。
太后微微勾唇，“那可要好好的教，起来吧，哀家光顾着跟皇帝说话，倒是把你忘了，你别怪罪哀家，哀家年纪大人，愈发记不住事了。”
魏行知颔首，“臣不敢，太后还年轻，看着跟皇上的姐姐一样，半点都不显老。”
太后轻笑一声，“你还是个会耍嘴皮子的。”
“臣说的都是实话。”魏行知边说边从地上站起来。
太后脸上的冷意散了许多，“宥儿喜欢你，这些日子不见你，也念了许久，你带着宥儿出去玩吧，顺带再指导指导，他那点功夫，有哪里不对。”
魏行知看了一眼万俟谦，“是，小殿下，请。”
万俟宥兴高采烈的跟着魏行知出了承乾宫。
“母后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朕吧？”万俟谦道。
太后轻蹙眉头，“你实话告诉哀家，皇后是不是有问题？所以你才突然冷落了她，上次冷宫的事，是不是也跟皇后有关，还有这次行刺，究竟是怎么回事。”
“冷宫的事？”万俟谦抬眸。
太后叹了口气，“之前，皇后为了让你迎娶她为后，设计了哀家，哀家只以为她是一时的误入歧途，可是后来，哀家发现芳若竟然是皇后安插在哀家身边的棋子，哀家就隐约的察觉出不对劲了。”
“哀家身边的人，看见过芳若前几日去冷宫，丹贵人蛰伏这么多年，不会突然出击，一定是背后有人帮她，而帮她的这个人，哀家怀疑是皇后。”
她也不敢相信，毕竟程皖素是她亲自为万俟谦挑的媳妇。
“既然母后察觉到了，那朕就不瞒着母后了。”万俟谦顿了顿，冷肃的道，“皇后不是程太傅的女儿，程太傅的长女在出生没几年就得了病死了，现在这个……是西蜀公主。”
“什么！”
“嘭——”
“谁。”万俟谦脸色一变。
李多宝颤颤巍巍的瘸着腿走过来，“皇上，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是来问皇上，午膳想吃什么……”
万俟谦睨了他一眼，“该说的不该说的，不用朕教你，下去吧。”
“是，是，奴才明白。”李多宝如获大赦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
怪不得皇上对皇后那么冷淡，原来皇后是西蜀的细作！
太可怕了，西蜀的人竟然蛰伏在南枭这么多年，还当上了南枭的皇后！
他一定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太后脸色难看至极，“她怎么可能是西蜀公主，她从小就是在哀家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你会不会是弄错了，程太傅可是两朝老臣，你这么说，不就是意味着，程太傅也是西蜀细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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