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李多宝轻轻咳了两声，“陛下，魏大人已经年芳二十了，在南枭，女子十五及笄便可婚嫁了。”
万俟谦幽幽的看向李多宝，他不说话，没人把他当哑巴。
他端起桌上参茶，略有些气急败坏的灌了两口，别的女人在这里二十成婚确实晚，可魏行知她？
万俟谦压了压心中莫名涌出的怒意，“魏卿当真是来给秦家二公子讨公道的？”
魏行知垂着头道，“陛下，秦大人和玉林县主和离的旨意是您下的，玉林县主闯到秦府行凶，是蔑视天威，肖伯候管教无方，也该惩处。”
她字字不提秦常辰，却句句都是袒护之意。
万俟谦没来由的心底更郁闷，“是，魏卿说的不错，那你想朕如何惩处他们？”
魏行知抬眸，朝着万俟谦咧嘴一笑，八颗牙齿齐整的露了出来，“皇上不责怪臣就足以，至于如何惩处玉林县主，全凭皇上旨意。”
万俟谦看着她那讨好的笑，心底的气泄了一半，只是想起她跟秦家二公子定了亲，心底就膈应的慌。
“起来吧。”万俟谦见她跪了许久，眉头微微一蹙。
魏行知干脆利落的从地上站起来，“谢陛下。”
万俟谦睨着她，“可，可决定何时完婚吗？”
魏行知回道，“并未，臣刚从冀州回来，暂时没有完婚的想法，只是先把亲事定下来了。”
“嗯……”万俟谦摩挲着拇指，神思缥缈起来，没定成婚的日子？那这段日子，他是不是能耍点小心眼，让她把成婚的想法咽回肚子里？
“皇上，皇上？”李多宝叫了两声，万俟谦才回神，“皇上，肖伯候和玉林县主在外求见。”
万俟谦眉心狠狠一跳，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满脸无辜的魏行知，“宣进来吧。”
他就说，她没事入宫做什么，原来是打着先入为主的注意。
肖伯候和玉林县主进来后，就瞧见站在一侧的魏行知。
玉林县主顿时脸色狰狞，身上的鞭痕还隐隐作痛，狠狠的剜了一眼魏行知，忍着没有当堂发作。
秦阁老让人把她送回肖家后，肖伯候就赶忙带着她入宫，结果没想到在宫中还能碰到魏行知！
肖伯候跪倒在地，老泪纵横，“陛下，玉林已经与秦常柏和离了，敢问陛下，魏行知和秦家人，要把玉林逼到什么程度，才肯放过她？”
“先前魏行知离开皇城，打了玉林一顿，还伤了她的脸，甚至还掳走她不给她饭吃，不给她看伤。你看看现在，玉林因为她，和离不说，这身上的鞭伤，哪一道不是血淋淋的。”
肖伯候抓着玉林的胳膊，指着衣服上渗出的血迹，满腹心酸委屈的往外吐。
“求陛下体恤臣怜女之心，严惩魏行知和秦家的人。”
玉林县主红着眼眶，抽泣的抹着眼泪。
“陛下，玉林最讨太后娘娘喜欢，如今玉林沦落到这个样子，无颜再去侍奉太后娘娘，请陛下代玉林转告太后娘娘，玉林没法儿在太后娘娘身边尽孝了。”
万俟谦看向魏行知，魏行知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无辜的眨了眨眼。
他轻叹一口气，她就是仗着他不敢拿她怎么样。
“玉林县主不好好在家待着，去秦府做什么？难不成是魏行知特意跑到秦府打你吗？”
肖伯候和玉林的哭声戛然而止。
“陛下……”
万俟谦翻了个白眼，“秦二公子又是怎么回事儿？不是玉林县主伤的吗？若非秦二公子命大，如今秦府上下都该挂白绫了吧？届时，朕是不是应该让玉林一命赔一命？”
肖伯候上嘴唇碰下嘴唇，余光落到魏行知身上，“陛下，定是魏行知说了什么，秦常辰绝不是玉林故意伤的，是有人算计玉林。”
“算计？”万俟谦打断肖伯候，“肖伯候可要好好说话，秦常柏赈灾有功，朕若为了你这个皇亲国戚，寒了有功之臣的心，那朕还担得起百姓一句明君吗？”
肖伯候脸色骤变。
万俟谦声音淡了几分，“肖伯候近几年也没什么功绩吧？赈灾的旨意，你是躲的比谁都快，如今有何脸面，让朕给你申冤？”
他抓起桌上弹劾魏行知的奏折，一把扔在肖伯候脸前，“自己看看你写的是什么狗屁东西。”
从前万俟谦性子温润，朝臣都以为是个好拿捏的，可自从先皇驾崩，万俟谦的性子就一日比一日强势。
但鲜少发脾气，尤其的对老臣。
肖伯候额间浮出冷汗，手轻轻抖了两下，拾起奏折。
上面皆是他罗列的魏行知从小到大，所有的罪行，甚至连幼时顽劣欺负旁人家小孩这种都能写的出来。
万俟谦心底一万个鄙视。
“论胆量，你不如魏行知，论谋略，你亦不如她，论武功身手，你更不如她？只有一个女子身份，能让你诟病，屡屡拿出来说事，如今朕告诉你，天下男女平等，她身为女子，做到这种程度，所付出的努力，已比尔等多出太多。”
“你只以她是女子，就想让朕抛弃一个能助朕安邦定国之臣，肖伯候，你什么时候强过她，什么时候来请朕废了她。”
万俟谦声音不大，平淡之中透着慷慨激昂。
魏行知不由得侧目而视，一个女子做到这种程度，是比旁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她想不到，原来史书上的皇帝也并非那般冷血，那般饱暖思**。
肖伯候憋了半晌，只憋出一句，“当初贾丞相就是深受先皇信任，最后谋乱才打的众人措手不及，难道陛下就不怕，魏行知成为下一个贾丞相吗？”
这样的话，万俟谦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她会不会成为贾丞相，朕不知道，但肖伯候和玉林县主，朕是觉得你们太闲了。”
肖伯候心底生出不详的预感。
果然，万俟谦下一句话就将他钉在了原地。
“肖伯候，朕留你爵位，但朕记得皇城东郊有一片荒地，朕命你带领你侯府上下去开垦荒田，体验民生疾苦，荒田没长出叶子，你不得还朝。”
万俟谦轻笑一声，“记得带上你的好女儿，肖伯候经此一事，必能悟出什么。往日侯爷都是一天两份奏折的往承乾宫送，朕也不多要，侯爷每日一份心得体会，宫禁前务必要呈到朕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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