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伊大叔,天快亮了。很遗憾,在光明降临前,我们不得不对这片生养我们的大地说再见了。”
“将军,眼前的黑暗,不过是魔鬼们垂死的挣扎,它挡不住黎明的曙光,我们身后的人们能看得见!”杰伊洒然笑道。
杰伊离开后,沃克仍然独自站在山腰,回忆着自己短暂的一生。
“头儿,真想再见你一面。”
想起当初与流云的相识,想起在他身边度过的时光,想起在他麾下战斗的情景,沃克不禁叹道。
他一直觉得,流云的出现,不仅改变了他的人生,也改变了所有追随在他身边的人,改变了火云帝国,甚至改变了整个大陆。
和艾佛森一起离开黑鹰军团回到西斯后,他清楚地认识到,血神教虽然毁掉了西斯,但它所毁掉的,是一个陈腐、没落的王朝,他相信在头儿的指引下,他们将在废墟上重建一个美好的国度。
这种信念,即使在西斯战斗最艰苦的日子里,仍然牢牢地扎在他的心中。
但是,与血神教军队的意外遭遇,将他逼到了绝境之中。激战之后,只有二百余人活着退到了洛丁山上。
在和杰伊商量后,他最终决定牺牲这支军队,向黑鹰军团送出警讯。
“头儿,请原谅,沃克无法实践自己的诺言,一生追随在你的身边了!”
望着普里塞利城的方向,这个曾经血里火里昂然走过的男儿,眼中不禁热泪长流。
“快好了,大家再加把劲儿!血神教的军队要到了!”
山顶,一个巨大的坑内,一名军官一边奋力将手中的长剑劈向身前的石劈,一边大声朝身边的人邀喝着。
“放心吧,头儿!给自己掘墓都不卖力,以后想卖力也没机会了!”旁边的一名士兵大笑着,手中的斧头在岩石上激起了点点火星。
“临死能拖这些怪物陪葬,真他妈的痛快!”
“死得轰轰烈烈的,也强过落到那些怪物的手里!”
“妈的,老子还没谈过恋爱,有点遗憾啊!”
“早死早投胎,下辈子你可以天天谈,只要身体受得了,娶上十个八个老婆都没问题!”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谈笑着,不停地挥动着手里的武器。
虽然知道自己的生命即使在这里画上句号,但在他们的脸上浑然看不到悲伤和恐惧。其实这也不难理解,他们一直生活在血神教的恐怖威胁下,见惯了太多的血腥和死亡后,神经早已经麻木。再加上在战斗中目睹了身边战友被怪物撕得七零八碎,悲惨死去后,心中的悲愤和杀戮欲望,都全部化成了与敌俱亡的勇气。
每个人心中都有着同样的想法:我们战斗,为了美好的明天,但明天,我们等不到了,我们愿与恶魔一起下地狱!
大坑外,数十名士兵不断地跑来跑去,将从山间收罗来的干草和枯枝堆在坑旁。
杰伊来到山顶时,几名身着黑鹰战甲的士兵快步跑到了他的身前。
“迈克,准备好了吗?”杰伊向为首的老兵问道。
“准备好了。”迈克点了点头。
杰伊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郑重递到了他的手中:“去吧!如果能活下来,交给他。”
迈克犹豫了。
“执行命令!”杰伊厉声斥道。
“少他娘的拿命令来压我,杰伊!记住,你欠老子一个人情,你死了也欠老子的!”迈克一把抓过信,怒声道。
“好,我欠你的。有空来下面找我,我会还你的!”杰伊满意地笑了,转身朝前走去。
“老家伙,战争结束的时候,提瓶酒来这里看看我,跟我聊聊上面的事!”
风中,一缕微弱的声音飘进了几名士兵的耳中。
当山脚传来血骷髅凄厉的吼叫声时,洛丁山顶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护国军的士兵们,在火把的照耀下,在山顶的大坑内完成了此生最后一次列队。
他们的脚下的坑内,除了有厚厚的干草和枯枝外,还有这支护国军装备的全部五十枚洛夫造。
沃克没有出现。
山风呼啸而过,浓浓的寒意随风降临,但转瞬间便被士兵们身上的战意驱散得无影无踪。
杰伊缓缓走到了士兵阵前,满意地打量着这支即将踏上死亡之旅的军队。
在他面前的,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军队,一支为了胜利可以付出任何代价的军队。
他是西斯王国的老兵,但在他之前漫长的军旅生涯中,没有任何一支王国军队能与眼前的这群年青人比肩。
战争不仅带来了灾难,更让西斯的民众浴火重生。那些死难的人远去后,侥幸活下来的人,在不断的抗争中,渐渐成长为西斯的脊梁。
“我们要上路了,大家怕吗?”杰伊大声问道。
士兵们没有回答。
他们都笑了,很开心的笑了。
“杰伊大叔,二十年后相逢时,我再告诉你答案!”一个男人大笑着说道。
杰伊也笑了。
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能有这样的战友相伴,他已知足。
“那我们就准备出发吧!”
杰伊大步朝着队列中走去。
“全体都有,向后转!”
杰伊大声下令。
士兵们齐齐转身,遥望王国首都亚特兰城。
“向祖国、向亲人道别吧!”
山顶一片静寂,只有火把燃烧发出的啪啪声响。
士兵们郑重地抬手,朝着都城的方向敬礼。
“再见了,祖国!再见了,亲人!”
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里,和泪光一起闪耀的,是海一样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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