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妮扶着人出了医院，身侧的男人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偶尔微垂着眸，隐约瞧着有些落寞。
冯春妮哈哈笑出声，又是轻咳一声，假装严肃。
“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很难过吗？”
“没有。”
男人毫不犹豫的回答，眼里还带着不解。
“那不就成了，我陪你做康复训练，两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咱们先学站稳，再学走，会走咱就学跑。”
女孩眉眼里都是郑重，十足十像在教一个奶娃娃走路。
付洪生被她的语气逗笑，一扫阴霾。
“你说的都对。”
不过康复训练他一个就成，伤的只是一条腿，快的话不用一个月就能行动方便，再说有些事急也急不来。
总归腿没事就已是万幸。
他抬头看了眼天，忽然道：“春妮，咱们去看看六哥吧。”
于是，两人又去了六哥的住所。
发生事故前后也就一个多月，付洪生出院的时候，六哥甚至比他们还早几天出院，赔偿款用完，多待一天都会要了穷人的命。
付洪生之前去过六哥家，可惜去到的时候却换了主人。
一问之下，才知道六哥一家把房子都给卖了，如今在郊外终租房子，位置竟然离饭馆不远。
听说六哥住院的时候，他五十来岁的父母和媳妇甚至卖血换钱，似乎能借的亲戚都借了个遍，没想到连房子都卖了。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决定先去彭老板那里一趟，回去的时候，再去探望六哥。
付洪生得知冯春妮要和彭老板合作的想法，当然是全心全意支持，而且媳妇是真心喜欢做衣服，一手好手艺也不能埋没了。
彭老板正在工地监工，付洪生和六哥的意外，让他很是谨慎，安全帽防护措施做的很周到。
彭老板没想到两人会来找他，很是意外。
“今个刮了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彭老板，你这是要转型开百货超市？”
“也就是试一下，能不能成，还不一定。”说时，彭老板一脸春风得意，分明是胸有成竹。
冯春妮淡淡一笑，客客气气提出自己的想法：“彭老板有没有招商的打算？外租一个楼层或者一片区域。”
彭老板扬眉，他的确想过招商或是联营。为了寻找合适的供货商，他前阵子可是跑了大半个岭西市，甚至别的省市都跑了遍。
国营百货超市可是啥都有，他的小超市起码电器、服装、生活用品、蔬果得有。
彭老板背着手，忽然看向小两口，笑道：“怎么？你们又要开饭馆、又要承包食堂，现在还想做啥？”
“彭老板，咱们也算是老朋友，我就长话短说，我想在你的超市租个场地，联营模式，自主经营、互不干涉，我也会定时缴纳租金。”
彭老板双手环胸想了想，摇了摇头。
“春妮，不是老哥不想租给你。”
“而是做生意不容易，你具体经营哪个方面，有货源稳定吗？万一生意不好做，市区的租金可不像郊外便宜，这钱……要不，你还是好好经营饭馆吧。”
哪怕是自主经营、互不干涉，可联营的伙伴也关系到超市的脸面，要是影响到形象，或者三天两头就倒闭，会不会坏了风水？
“彭老板，我们都知道你的顾虑，但我也想为自己争取一次机会。”
冯春妮说完，身后的付洪生也站了出来。
“彭老板，饭馆里装饰的布编、娃娃、女包、还有对外零售的衣服，都是春妮一手做的，品质款式都不差，在西川县也有一争之地。女性可是很大的消费群体，女装精品恰恰又是最吸引女顾客的经营类目。”
冯春妮也是点头附和，夫唱妇随：“彭老板，我们不仅主营女装，化妆品、护肤品、小精品多少也会涉及，超市多样性，才更具有竞争性经营更加长久，您还说对不对？”
“可我也能找更有名气的企业供货商，或者大商家合作，你们有什么条件能让我心动？”
“彭老板，不如想想助眠手链，没准我认识的高人挺多。”
“真的？”
冯春妮神秘一笑，既没有正面回应，也没有正面否认。
“总之货源我有，相信好的产品，不仅不会影响超市，还会带来不少新顾客，稳定客源。”
彭老板听后陷入沉思，一脸为难。
“这事还得具体商量商量，不过事先说好，要真谈下来，租金肯定不像城郊那么便宜，毕竟我也是混口饭吃。”
冯春妮含笑点头：“亲兄弟明算账，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批发部地里位置好，加上彭老板之前打下的名气，超市带来的人流量，租金贵点也是情理之中。
彭老板这才豪迈大笑起来：“你们小两口还真行，我这楼才刚拆，毛胚都没盖起，你们就第一个来谈合作，这是看好我老彭啊！”
“不过包括装修，少说也要年底才能开业。合作的事，过阵子在具体谈谈。”
“行。”
都是人精，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没有到签合同那一刻，事情都不算定下来，现在顶多是提前打了个招呼。小夫妻俩也不再停留，骑着自行车一路向郊外骑去。
五月的天气，清风拂面再柔和不过。
蔚蓝的天空下，一间间瓦房藏在田野乡间，田边的野花盛开，沿着公路直下，有一间正是六哥所租的房子。
两人按照打听来的地址，没想到就在饭馆2公里外，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人。
瓦房有些小，一家六口挤在一间小屋子。
屋子里摆着两张用木板搭成的床，几乎占据了大半的地方，剩下一点地，放着自制的小桌椅，充当孩子的课桌。
屋外搭个棚做饭，一切都显得逼仄破旧凄凉。
四周很偏僻，除了她家的饭馆，再也找不出第二家店铺。
六哥脖子上还带着颈托固定，头上包着纱布，断了的胳膊衣袖空荡荡，伤筋动骨一百天，又伤了五脏六腑，现在仍旧躺着不能下床。
老六看见付洪生那一刻，特别是看见付洪生还拄着拐杖，嘴唇蠕动着想说些什么，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最后红了眼别开头去，胸膛不住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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