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婉瑜沉默良久，才说了几个字：“永在泥潭。”
她反而没有好奇温良为什么如此坚定，如此尖锐，因为她知道温良真的心中装了一个理想。
她也清楚，在遥远的理想之外，温良真想去看看星辰大海。
事实上，温良对不少事情都看得挺透彻的。
不是上面一定要选博浪，而是除了博浪，连矮个子都挑不出来。
有一些很残酷的真相，国内从来不是没能力发展民用科技，如芯片、半导体、操作系统等等一系列基层支撑系统。
只是首先，选择这个行业的企业很大部分无法坚定一件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看到产出的事情。
大多会在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与浮华喧嚣中选择后者。
其次，有一些深觉‘白花花的银子都拿去科研’造孽的人，对定点支持资金层层盘剥。
最后就形成了永远等明天的后世现状。
具体到研发芯片体量的问题。
龙芯这家在国内很知名的公司，是个很好的例子。
它的体量真不大，22年上市以高达134倍的静态市盈率才有300多亿市值。
而在推出完全自主指令集系统loongarch的2020年，龙芯营收不过10亿元，净利润7700万。
在更早的18、19两年，营收则分别只有1.93亿和4.86亿。
然而从已知的现状来看，龙芯愈发像是一个堂吉诃德式公司了。
说来说去，人们只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而已。
不是非要什么体量才能做事，也不是没那个能力，更不是砸钱做不到，而是很多意想不到的人为因素罢了。
譬如，站在温良的角度，他认为工信包括老苗头现在都已经有点忘了09年的经历了。
09年缺芯少屏到工信亲自带队去湾湾采购液晶面板，然后湾湾反手跟南韩达成了协议，一同对国内限售 涨价，然后发改、工信一同发文支持自建产线，投钱支持。
那种场面在没有博浪的时代里，无非换一种行业一次次上演。
…………
22号，小雪节气，星期五。
不到九点钟，温良便已来到了博浪国际投行上班……这么大冷的冬日，当大老板还能这么积极，是个狠人。
到了公司，喝上一杯温茶，温良也不磨叽，很快发起了个小会。
与会人员不多，汪婉瑜、张谦、乔瑾瑶、陈铿，以及从十月份跟着温良来了京城之后就始终在这边出差的林鸿，与获准列席会议的段佳静。
当然还有温良所有参与的会议中必然存在的纪要，这次是立夏。
“投行业务初创阶段事务繁忙，接下来的行政事务非常多，纽约华尔街和伦敦金融街的两个海外市场总部要尽快组建。”
温良没啰嗦，直接开门见山。
“在这之前，投行必须要成立两个重点部门，一是合规、一是风险控制，两部门要各有侧重，尤其是海外市场的合规流程要迅速完善，林总你来负责，暂时兼任投行合规官。”
林鸿连忙应道：“好的，温总放心，有博浪集团其它出海业务的合规流程作为参考，不会花费太长时间，而且阿美莉卡市场的消费者保护法等也包含金融产品了。”
温良继续作出一系列安排：“……”
这里面有个比较‘特色’的东西，国内企业出海情况不很理想，与合规遵从关系非常大。
在国内各项法桉可能被明确让步于经济发展的前提下，有本事出海的公司基本都难以适应海外市场当地法规。
甚至在始终难以适应的情况下，大家很聪明的想出了一种解决方案，国内劳务派遣，完美的既解决了合规问题，又能继续不把人当人了。
反观外企来华，知名的那些基本能很快符合当地法规。
这也是温良跟老苗头讲到过的那个笑话，‘在华外企比国内企业更懂得尊重劳动者’。
其实还有部分与国内企业合作的外企也常常比较关心合作企业的劳工合法性，因为他们怕他们所在地的法规铁拳。
老实说，这方面连阿三可能都比国内做得优秀一点。
讲个实事，国内真正有点重视合规这个事情，还是2022年国资宣布从十一起央企将设立首席合规官，由总法律顾问兼任。
你敢信？
此前合规是个什么几把犊子地位，不用多说了吧？
“……”
最后是关于更具体的一些人事安排，温良道：“投行接下来会快速扩张，先进行部分人事安排，当然我们尊重个人意愿，因为投行总部会在京城，将长期在京城办公。”
“乔瑾瑶代理次席分析师。”
“张谦代理联席ceo。”
“陈铿兼任风险官。”
“其它各个子业务模块的建设，原则上将由立助协助各位完善。”
“有意见的可以提了。”
见大家都没意见，温良起身道：“好，那就这样。”
同样是核心成员的黄岑宇跟郑琪都没有安排行政职务，他们两人的重心还是放在具体事务上。
跟郑琪是不是学生没关系。
博浪建设的体系本来就没那么依赖于岗位高低，更主要依赖于职级。
比如谁敢说现在都不是副总的陈嘉欣地位低？
比如谁敢说去年下半年才加入的杨兴山、戴礼、林童等一大票技术岗人员地位低，他们能直接跟温良对话，还能直接反驳温良的观点。
反观一般的高级行政管理都只能听话。
基本没有反驳的余地，经常挨训，因为温良基本都会在事前给大家充分的施展空间。
但如果做不到，温良不怎么留情面，直接当面训斥。
散会后，温良朝段佳静和立夏示意了下，把两人留了下来。
温良看向段佳静，直言：“段科，我们接下来需要大量空闲的办公场所，你跟许司他们反馈一下吧。”
“原则上问题不大。”段佳静回答道，“不过，温总，据我了解，现在这个程度可能不够，需要一些实质成果。”
温良满不在意的摆摆手：“你反馈需求就行，成果很快会有。”
转而看向立夏：“近期事务繁忙，招聘事务你来主导负责，尽快在集团内部物色好另外三个代理联席ceo人选，下午我要看到人。”
“明白。”立夏点头离开。
…………
稍晚些时候，段佳静还在琢磨‘合规’两个字……她知道这是博浪集团最与众不同的一点。
温良已经再次走进了决策中心，直接安排：“现在还不到美东时间晚上9点，美东时间明早8点之前，我要看到华尔街乃至曼哈顿地区主要广告外屏上展示博浪国际投行的中英文愿景。”
这会儿懵懵懂懂的段佳静下意识问：“什么愿景。”
有人回答：“洞悉未被发现的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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