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可法的危机是自己惹来的。
他发现刺刀刺入马腹很容易，只是马只是剧痛之下狂躁起来，并没有立刻失去行动力。
虽然马上的敌人增加了骑乘难度，可马下的自己人也更容易被马撞伤践踏。
看来还是实践出真知，刺刀不给力。
祖可法丢了火枪，抽出马刀，开始奔马腹下刀，而且专挑肋骨包裹少些的小腹。
这一招真管用，马的肚子被剖开巨大伤口，立刻就会倒地挣扎。祖可法很快成为战马杀手，已经有七八匹马遭了他的毒手。
马性通灵，很快其他的战马看到提着屠马刀的祖可法，就慌乱闪避。
人比马当然更通灵，几个骑兵开始围殴祖可法。
这些狼牙棒大砍刀之类的重兵器很难招架，祖可法狼狈闪避，还是岌岌可危。
亏得这个时候梁庄挥刀杀了过来，分担了一些压力。
只是这些骑兵已经认出祖可法是军官，大呼小叫呼朋引伴，结果双方兵马越聚越多，骑兵步兵拥挤在一起形成了堰塞湖。
祖可法在士兵掩护下总算从人缝中钻出人群，回头一看，骑兵和步兵胶着在一起，叮叮当当打铁一样的声音响成一片，中间夹杂着人喊马嘶。
祖可法骂了一句，浑身上下都疼，也不知道伤在哪里。面前正有无数士兵端着枪蜂拥而来，要加入战团。
“一帮傻子！”祖可法骂了一句，抓起脖子上挂的哨子吹了起来。
尖锐的哨音让周围士兵一愣：连长命令列队开枪？这个时候命令列队开枪？
质疑只能留在心里，服从才是第一位。
没参与到肉搏战一线的士兵迅速列队举枪。
祖可法骂道：“傻啊！抬高枪口，瞄那些马上的家伙打！”
哦，士兵们抬高枪口，随着哨音开枪射击。
开荒团火枪子弹没有尖头，火枪膛线也达不到规范，射出的子弹能保证朝向前方都不错了，这种射击不可避免的要误伤前面的战友。
可是这样近距离打固定靶，枪响一次，就有一层骑兵中弹落马，对敌人的伤害还是更大。几轮枪响，前面肉搏的战士忽然压力一轻，发现剩下的敌人兜转马头，杀向了一旁的二连，不啃他们这块硬骨头了。
这些骑兵真是怕了这些胡乱开枪的疯子了。
后来研究历史的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北线出疯子”。
北线是相对于沿印度洋西进的南线来说的。这就让北线将领饱含委屈，其中李胜义退休后就写过一篇文章《北线有话说》，为自己洗白。
可惜他的手下不给力，尤其是第一个杀入北欧的忠犬祖可法，就白纸黑字留下过一篇《步兵胜骑兵宝典之不间歇射击》，真是罪证确凿。
这这篇文章里，祖可法直接提出利用步兵前十排迟滞战马速度，后面不间歇仰射，达到战胜骑兵的战术。
理论上这只需要营级方阵就可以实现。
问题是开荒团采用的是四四编制，一个营四个连恰好可以结成这种赌命方阵。而西方许多国家采用的是三三编制。
结果许多步兵为主的国家，为了实现步兵对抗骑兵的梦想，纷纷进行编制改革。改革的结果是惨烈的，几乎都是军长掉级成为师长，师长掉级成为团长。
这个时候世界各国才发现：他们一万多人一个军，就产生一个少将或者中将。
开荒团一万多人才勉勉强强够一个师，不过是一个大校领兵。
怪不得开荒团可以持续作战，多年后也没产生将满为患的弊端。原来李易当初就加大了爬台阶的难度，一个军长实际统领近十万人。这样算起来就算开荒团在爆兵，最终将级军衔还是有限。
发现了这个好处各国领袖更愿意推进四四编制改革，导致军中将领抵触情绪急增。这出闹剧持续许多年，直到开荒团手摇式连发火枪面世。
这种被李易随便命名为重机枪的速射武器彻底让骑兵没了驰骋天下的根本。也让北方游牧民族从此走下了历史舞台。这时祖可法的没人性战术才被丢在一边。
只不过今天祖可法可大出风头。
他的连战损三分之一，只剩了一百一十人。
这不是后世战损过百分之五就恐慌，过百分之十就崩溃的时代。冷兵器刚过渡到火枪，士兵完全可以忍受这种高战损。
尤其是中国宗族社会，开荒团的高抚恤政策让士兵后顾无忧，为了给家里创收视死如归的士兵还真占绝大多数。后来北线士兵杀入欧洲战场后，真的出现过营级成建制战亡，无一后退的战例。
这种狂热的战斗热情，让欧洲人纷纷呐喊“黄.祸”又来了，以至于提前结束了“三十年战争”，同仇敌忾，对抗从北线登陆欧洲的李胜义军团。这都算后遗症了。
祖可法的连抵近二连，继续以步兵追击骑兵的神话。
站在高处举着望远镜观战的李胜义惊诧莫名，问道：“那个一团一连带兵的是哪个？”
参谋翻阅着记录道：“昨晚临时任命的新连长祖可法。”
“是祖可法那小子啊，能打，是个人才！”
李胜义一言九鼎，一句话就文过饰非，掩盖了祖可法不顾自己袍泽安全血腥射击的事实。同时也助长了其他人有样学样，只求胜利不计伤亡的风气。
参谋请示道：“骑兵团已经准备就绪，是否开始进攻？”
李胜义下令道：“包抄，敌人还剩下两千多骑兵，不要放走一个。”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军部又升起了一面令旗，一骑快马飞一样冲向骑兵团传令去了。
阿里克谢也站在高岗上，脸色越来越冷峻。
沙俄射击军采用的是双列大间隔对抗骑兵的战法，和开荒团的密集阵大不相同。
阿里克谢已经发现了开荒团密集阵火力对骑兵的杀伤力很大，大到不能忍受。
他默默估算了一下：在突入步兵阵的短短一百多米，至少倒下了三百骑兵。
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敌人布下了前后两重防守战线，骑兵居然没有凿穿第一重战线，就失去了巨大的冲击力。
失去冲击力的骑兵不过等同于个头较高的步兵罢了，优势还能有多少？
阿里克谢面沉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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