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电话打完，关荫跟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的仙儿点头，仙儿冲厨房招招手，那女人连忙稍微收拾了一下模样，快步走了过来。
这要不被关注都不可能。
“收拾一下，明天整理好你那个村的深化脱贫报表，后天上午去帝都，先去吏部，后面我会让人安排，把你们的工作，一丝一毫不允许作假，仔细地通报一下，央视有一个节目会来找你，你记着要实话实说，不管是自己，还是工作，一概不允许作假，不怕说错话，不怕惹了人，敞开了说。”关荫叮嘱。
那女人都傻眼了，她压根就没感想跟人家搭上线。
人家也不是给谁当靠山的人。
可这怎么就……
“你工作做得很好，也很用心，我让人考察结束以后，你要到知府那边去做事，还是这方面。”关荫道，“舞台给你，级别给你，机遇给你，做得好，前途无限，做不好，现在的位置也保不住。按照资历，能同知了吧？好好做，有话没地方说，到帝都找我，我给你做主。”
围过来的一大群人轰然。
还有人试图往前凑。
那女人忽的觉着有一阵天旋地转，她没想要机遇，跟人家家里条件好关系多能拉来投资的那些同行者们一比较，她都觉着自己没资格及格。
为啥今天就遇到这么好的机会？
“会打扮，不奢侈，在自己的经济范围之内，这不是错。我们的基层工作者不但不应该土里土气，反倒应该漂漂亮亮的，在经济条件允许的范围之内把自己打扮的光彩动人的，这是进步，这不是倒退，”关荫给了两个解释，“第二个简单的很，勤劳的人再加上一点技巧，机会应该落到你的手里。忙你的去吧，别忘了今天是怎么对待乡亲们的，有一天你要是忘记了，你也就不要再想着机会还是你的了，我用人很严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那女人一甩头发，她要怕自己有问题就不会在这里来了。
她一走，那同知凑了上来。
关荫瞥了一眼：“做人本分不本分？要不要我严格查一遍？做事用心不用心？要不要我走访一边？滚。”
你讲上下尊卑，我在上为尊你就得遵守你在下为卑的规矩。
给你脸？
你有？
其他人慌忙一哄而散。
也有自觉什么都不怕的，关荫就问他们是做什么的出了什么好成绩。
“你儿子都三十多四十岁了，需要你们来给他们解释吗？上班要不要带奶瓶？没长眼睛找医院，长眼睛去该去的地方，活了大半辈子长不出半点脑子别怪我对你没好脸色。”关荫眼睛一瞪，那几个的家长脸上无光，一把抓着他们家孩子要走。
那几个敢走？
关荫没理睬，这些人回头还得让知府过问一下，你既然跑到我面前来了，你就得有经得起考察的准备，要不然你在我面前晃悠来晃悠去算什么？
这下身边顿时清静了。
倒有人气急败坏，找仙儿怒骂：“你找的那男人无情无义，跑这来坏我们的兴致，谁请你来的？”
“我。”老太爷就知道会出这种事所以已经过来了。
“用不着跟他们客气，我男人无情无义，呵，跟你有什么情分，讲什么义气？”仙儿道，“希望你家孩子没任何问题，没给任何人办过事，正好，我得坐实我们一家无情无义的罪名，回头我托付一下，让人查一下，严查，从头至尾查清楚。有问题滚蛋，没问题，是个庸才就得扔到该去的地方——你说你一个在四里八乡讲上下尊卑的土鳖，你跟我耍横，你找死啊？”
“你凭什么查我们？”破罐子破摔的暴怒。
哦？
仙儿掰着手指给对方算了一下：“我老公，有如下职位……有诸多使命，哦，忘了告诉你了，估计你也是记着的，他还是八府巡按的一员，走到哪都有人跟着，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有人可能都已经调查你们这帮没在岗的人去了。”
“那也不能查我儿子，有问题的人那么多，干嘛不去找别人？”
哦？
你说谁有问题？
“我这有笔记本记录，你来跟我说，说谁有问题我立马查，有问题算你立功，没问题你去找他们打官司去吧。”关荫当即凑过来要让人家大胆揭露，你这是立功了啊。
一群人一哄而散，跟这人没法讲道理。
他就不讲道理嘛。
“这不就行了，别围着我转，我当然不在乎你是谁，有问题有人会调查，有功劳有的是给你记录的渠道，你围着我干什么你。”关荫收起笔记本，这下耳朵里清静了。
这有利于他了解真实的情况。
乡镇过来的尤其村里过来的几个亲戚，尤其是老人，关荫过去坐在旁边，开口就是这边的土话。
老人不怕他，普通人没有什么额外需求的人也不怕他，人家愿意跟他说真话。
一位老人明确告诉他，力度有点太大了。
“以前最穷的时候，这边也还算不错了，结果把人家年轻工作者都累的一身病，都是凡夫俗子，人家也要吃饭也要过日子，一天二十四小时把人绑在村里，这不合适，现在还在搞一些没必要的考评，他们累我们烦弄的谁都没有了好心情。”
还有定指标的？
有些指标不定不行，但有些指标定的太高也很不好。
“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我问你，家里有门路的人家有个指标，比如全村人均收入要增加到多少，人家有那个办法。大部分年轻人哪来那条件？想办法是想不出办法的，村里穷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唯独有一个原因就是有钱不想投资，人家投资了连成本都回不去，怎么给你投资？结果把一些年轻人逼着，倒是做数据的啥也不干坐着就等功劳，这是不行的。”几个老人给年轻的村干部说话。
这是实在话。
“行，我回头问一下，但现在不定指标真搞不定有些事情啊。”关荫也为难。
一位老人就说，那是因为方法不对头。
“路，修通了，修到我们家门口来了，现在村村通，城乡通的公交车，给我们还有免费多少次的好处，咱们这么大个国家，能做到这，目前已经很难了，不能一直把发条上紧，那样是要把过去的欠账又转嫁到新一批人手里的，这不公道。”
那么办法呢？
“有些是得慢慢来，有些事前提做好了后面得自己想办法，手提肩扛能把人拉起来，但你不能拉着走千万里的路，那是要把人累死的。”老人们齐声道。
还有一老太太，手很粗糙，拉着关荫的手摩挲了一下，这手比她的手还要粗糙，她老人家就高兴，用她的话来说就事“你这个人不骗人，你还是站在咱们这边的”。
“还行吧，我媳妇儿就没吃这些苦，我自个儿没啥说的，把我放在这位置那就得拼命干，她们我可舍不得。”关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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