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
议事厅中。
数十档头躬身抱拳。
萧敬神情冷峻，径直穿过人群。
一甩披风坐于太师椅上，阴冷的目光环顾左右，问道：
“人都到齐了吗？”
话音刚落。
一名档头上前一步。
对着萧敬俯首一礼后，毕恭毕敬的说道：
“禀告厂公，在京档头总计三十二人，如今已经全部到齐，等候厂公调遣。”
萧敬微微颔首，目光环顾左右后，先是冲着皇城的方向拱手一礼，道：
“奉陛下旨意，命东厂前往山东，调查孔家倾占农田一事。”
嘶！
此言一出。
在场档头顿时齐齐变色。
甚至有人没有忍住，下意识吸了一口凉气。
如此突兀的动静，在这安静的议事厅中，瞬间吸引了萧敬的注意。
萧敬话语一滞，森寒的目光朝着那吸凉气的所在望去，吓得一众档头纷纷低头俯首，颤颤不敢多言。
哼！
萧敬冷哼一声，满面冷峻，道：
“怎么？有人害怕了？”
沉默！
安静！
无人敢再出声。
萧敬环顾左右，继续说道：
“若尔等就这点胆量的话，那还是趁早滚出东厂。”
“咱家的东厂不养闲人，更不要孬种，区区一个孔家而已，就将尔等吓成这般模样。”
“此事要是传扬出去，咱家这东厂，岂不是要成为天下笑谈？”
“可有人想要退出！”
萧敬森寒出声。
在场的一众探子齐齐俯首，但是却鸦群无声。
退出？
开玩笑呢！
厂公刚才都已经说了。
东厂不言闲人，更不要孬种！
现在退出的话，岂不是说承认自己是孬种？
而孬种，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众人心知肚明，雅雀无声。
萧敬扫视一圈，见到无人出声，脸上的冷峻神色稍稍缓和，继续说道：
“这就对了！”
“只是一个孔家而已，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给予他们的。”
“现在孔家不知好歹，竟然开始坏我大明的根基，是可忍孰不可忍，陛下岂能轻饶他？”
萧敬话语一顿，看着一眼鸦雀无声的众人，道：
“陛下有旨，赐予吾等此次行事，拥有先斩后奏之权。”
“只要罪证确凿，对方但不配合，吾等就可先斩后奏，主掌生杀大权。”
轰！
话音刚落。
堂下的一众档头齐齐抬头。
所有人瞪大眼睛看向萧敬，眉宇之间除了震惊之外，就是难以置信。
先斩后奏！
而且还是用于孔家！
这孔家到底是做了什么事，竟然让陛下如此动怒！
要知道，那可是孔家啊！
难道。
仅仅只是因为倾占农田？
众档头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这就是真正的缘由。
太师椅上。
萧敬眯着眼睛。
看着众人那震惊的模样。
萧敬的脸上，终于多了些许笑意。
不过。
这笑容却透着阴寒。
让人见状不寒而栗，心生惶恐。
“尔等这是什么表情？”
“那可是孔家啊！难道尔等不感到兴奋吗？”
“只要吾等此次干的漂亮，东厂的威名，将在吾等手中达到顶峰。”
“而与此同时，陛下对吾等的器重和信任，也将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尔等不要看对方那是孔家就心生畏惧，恰恰相反，这是陛下给我们的机会，一个表达忠心的机会。”
“不要忘了，我们东厂存在的理由是什么，唯有让陛下满意，才是让吾等一直存在下去。”
萧敬呼喝出声。
在场的一众档头闻言，神情也随之变得严肃。
没错！
东厂不同于他处。
作为厂卫之一，直接听命于陛下。
陛下对他们满意，他们才有存在下去的理由。
所以。
哪怕仅仅只是为了让陛下满意。
此次的差事，他们也要用心尽力的去完成。
哪怕，对方是孔家！
太师椅上。
萧敬观察着众档头的神情变化。
眼见众人的神色渐渐变得坚定，心中满意之余，出言解释道：
“据密探禀告，孔家在章丘倾占一村之田地，并且还在继续朝着周边的村落继续。”
“现在不清楚这种情况，是仅仅只出现在章丘一地，还是说其他各地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吾等此去山东的目的，就是查明这一切，抓住主使之人。”
“如遇反抗，刚才咱家也已经说了，不要拿陛下的恩准在当儿戏，先斩后奏可不是用来吓唬人的，但有反抗，尔等直接动手就是，事后有人问责，咱家会替你们扛下来的。”
众档头俯首。
萧敬的话语不断，继续说道：
“此次，咱家会和尔等同往。”
“所以尔等不用担心没人撑腰，大胆施为就是。”
“有事，咱家会出手的！”
话音刚落。
本来安静的议事厅中，又是一阵喧哗。
只不过。
和刚才的震惊震撼不同。
此刻的一众档头，却是欢喜居多。
要知道。
厂公亲自前去，意义截然不同。
一切就如厂公方才所言，他若前去，大家有了撑腰的不说，行事也更加有底气。
哪怕是撞上孔家这个庞然大物，众人也毫不畏惧。
毕竟。
厂公除了是厂公外。
他还是陛下身边的近侍，正业八经的司礼监第一人。
他能亲自前往山东，其实在一定意义上，已经表明了陛下的态度。
严查！
重惩不贷！
这，就是众人领会到的意思！
而且。
也正是因为萧敬这句话。
整个议事厅中的气氛，也终于变得轻松了许多。
这，就是厂公亲去和不去的差别！
当然。
众档头不会认为这是怂。
毕竟他们面对的，是孔家那个庞然大物，试问谁在初闻之时能不胆怵。
不过。
伴随着萧敬最后的话语出口。
所有人的心结也随之解开，众人甚至已经开始期待，能早日和那庞然大物发生碰撞。
或许。
就如厂公之前所言。
能和孔家对垒，这何尝不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呢？
议事厅中气氛瞬变，所有档头变得战意盎然。
上首。
萧敬居高临下。
众人的反应，自然是尽收眼底。
此时此刻，他也注意到了众人的神情变化，冷冽的脸上终于多了些许笑意，站起身形道：
“尔等可还有何问题？”
“如无问题的话，即刻返回各处调拨人马，立即兵发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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