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拉开了帷幕。
当莫苍业轻轻敲开病房的门，在看见床边的叶仲霆时，又被吓了一跳。
面容憔悴，身上依旧是昨天经历过一场浩劫显得凌乱的衣物，下巴上新生的胡茬，这些都是莫苍业跟随叶仲霆十几年来第一次见到的画面，他是那么憔悴那么颓废，可是眼神却很柔和，就像阳光下碧蓝的盐湖，悠远而恬静。
“总裁，你这是一晚上都没休息吗？”
听见他的声音，叶仲霆多少有了些反应，高大的身躯动了动。
“一晚上没睡觉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叶希雷呢？”
他交代了他们两人去办事，怎么就只有莫苍业一个人过来了？
“叶副总说家里几个老辈比较担心少夫人的伤情，他回去安抚下，不过他是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才走的，昨晚和我一直在找人。”
叶仲霆微侧过脸看向他，温柔已经敛去，一双眸子里尽是沉冷，“事情办得怎么样？”
莫苍业脸色露出几分难色，不过也只能实话实说，“律师已经去拘留所见过龙锦年了，采集了一些证据回去，这边进展得都还顺利。就是那个白宇阳，也不知道躲哪去了，出入境查不到他的行踪，我们的人忙了一夜也没有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叶仲霆不悦地数落便随之响起。
“你平时的机灵劲都上哪去了？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吧，你就没想过他可能会换了身份？还有，他不是自称天王号游轮的官方代表吗，你去查查这艘游轮现在在哪个城市？相信他如果想要躲上船去，会如法炮制继续乘坐直升机，去查一下，任何细枝末节都不能放过。”
“好的，总裁。”莫苍业恭敬地应下，迟疑了一瞬，鼓起勇气问道，“要不要我通知于妈给你送一套干净衣物过来？”
叶仲霆想了想，敛下的眸子锁定在薛九玉恢复红润的脸色上，唇角微微一勾，点了点头。
如果她一会醒来，看见他还是昨天那个状态，估计心里也不好受，为了让她一睁眼就看见个精神焕发的丈夫，他有必要清洁下自己。
莫苍业走后不久，主治医生过来查房，给薛九玉做了常规检查，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不过当医生询问起薛九玉左手手肘滑膜的事时，叶仲霆未答反问起来，“如果真的错位了，是需要动手术矫正吗？”
“是的，不过动手术涉及到打麻药，即便是微创手术也一样，叶太太怀着身孕，我们还是建议先保守治疗到孩子分娩之后再矫正，但是如果滑膜移位影响到正常生活，叶太太就少不了被疼痛折磨。”
闻言，叶仲霆好不容易才松口气，这下子脸色又阴了下去。
医生在旁屏息，被他与生俱来的威慑力吓得咽了咽唾沫，他也不想把情况说的那么严重，但是检查结果如此，会出现的情况亦如此，总得让病患家属知道啊，不然以后怪责起来，又说是院方的错，他更加吃罪不起。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一会护士会过来给叶太太吊点滴，还有随床b超检查下孩子的情况。叶太太已经二十个小时没醒过，一会醒来肚子饿，就先给她吃点稀粥。”医生神色讨好地解释着。
“嗯！”
医生随后出了病房，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门把上手一层汗渍。
这大冬天的，汗流浃背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
于妈是和程洛玲一起到的。
叶仲霆接过于妈递来的衣物就进了洗手间。
一老一少分别站在病床两侧，满脸的心疼，意外和明天真的不知道哪个会先来，明明前天还好端端地在她们面前谈笑风生的人，今天就躺在了病床上，还是遭遇那么一场常人无法想象的劫难……
“前天晚上，我要是拦着不让少夫人出去该多好。我听莫苍业说起当时在悬崖边发生的事，吓得我的脚都直哆嗦，我真不知道当时少夫人是怎么挺过来的，哎……”于妈一边说着一边掉眼泪。
程洛玲绕到了她这边来，将哭得双肩颤抖的于妈紧紧拥住，安慰道，“别难过于妈妈，你要打起精神来，等玉姐出院，还要靠你在家多照顾呢，你可不能哭坏了身子。”
“少夫人实在太可怜了，我忍不住……”
“我们要多想些万幸的事，比起真正的悲剧，玉姐现在的状况已经是最好的了，皮外伤也是在所难免。”
“那……那我们的小小少爷呢？”于妈迟疑地问道。
程洛玲也是一怔，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上来。
其实要她觉得，只要薛九玉活着就行了，即便是叶仲霆，心里想的也是宁愿用全世界换来她活着！
正想着，洗手间的门打开了。
叶仲霆梳洗干净，一改之前颓废的形象，又变成以往高高在上的模样。
“少先生，你还没吃东西吧，我给你做了菜，这里有我熬的一些汤，我还煮了粥，一会等少夫人醒了可以吃。”
叶仲霆唇角勾了勾，似在回应于妈的话。
程洛玲看着他手里拿着的湿毛巾，又想起昨天叶希雷跟她说叶仲霆受伤的事，急忙上前，“要不我来吧。”
叶仲霆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接受。
程洛玲笑了笑，走到他面前就把湿毛巾拿了过来，“叶总是不放心，怕我弄疼了玉姐？可她是我姐姐啊，再说了，女人做这些事肯定比男人细心些。”说罢，坐在床边帮薛九玉洗脸，于妈也去打了盆热水过来，两个人配合着，帮薛九玉里里外外都擦洗了一遍。
“少先生，老太太他们说晚点想过来看看少夫人，你一会是去公司还是继续留在这？”于妈看着坐在床边一脸严肃的叶仲霆，轻声问道。
叶仲霆没有看向她，只是略显出神地凝着沉睡中的薛九玉，目光中带着若有所思。
好半晌后，他才淡淡回道，“老太太那边我来联系，公司我也得去一趟，你们俩在这陪她一小时，我办完事就回来。”
“好，我会照顾好少夫人的。”
看着叶仲霆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病房，程洛玲拉过于妈的手，神神秘秘道，“我刚刚感觉叶总很不想走。”
“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他一直在等着玉姐醒过来，现在走了，一会玉姐醒了看不见他，两个人心中都有遗憾。”
“你这小丫头脑袋瓜子里都装的什么呀，少先生想看着少夫人醒来也是正常的，但是他们俩还有天长地久的日子，这一刻没什么的，没什么的……”于妈倒是不以为意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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