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修行本没问题，但是如今之所以如此弱小，是因为你太向往天，而忽略了地，灵气、元气、戮灵之气这些你可想过来自于何处？”
余淮抬头看向虚空，其目光仿佛透过这片空间看向了外面虞明界的天地，久久不语，而孔宣也没有出言打扰。
“曾听闻师父说过，世界之外还有虚空，虚空中为混沌，星辰、大陆世界尽皆是从中诞生，想来灵力也是。”余淮摇了摇头，眼中露出迷茫。
“所谓仙域、诸天万界、地狱，都不过是存在于大界之中的一个个等阶不同的世界而已，只不过仙域仙气质量高于灵力，这才成为你们的飞升之地，而大界如何而来？”
“不知。”余淮摇了摇头，他从未听闻过这种说法。
“大界诞生之初，天地混沌一片，并没有一丝生气，更何况是生灵了。
当混沌凝聚到达一定地步便会形成界火，界火虽为火焰，但是却带来生机，至此真龙、真凰、先天神魔等混沌生物从中诞生。
之后混沌便被不断开辟，而在这开辟过程之中，便有一部分被化为先天元气、玄黄之气、鸿蒙之气等等，而先天元气之中清轻者上升为天，重浊者下沉为地。
玄黄之气酝酿沉入大地，酝酿万灵，鸿蒙紫气也是散落在混沌中，不少先天神物、奇珍便是从中诞生，比如你的血魔羌。
而玄黄之气则散落天地中，被万灵吸收开始懵懂的修行，所谓的仙域之所以是高阶位面，只不过是其中的玄黄之气更为浓郁，滋养而出的生灵也更为强大，如此而已。”
孔宣娓娓道来，这些对于他这等修士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余淮，哪怕是补天始祖这等人物，只怕都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差别。
“而世间修士大多只会吸纳游离在天空中的灵力，却不知这大地之中的浊气才是生灵之根本。
而你的丹田世界同样如此，山川河流数不胜数，但是不过一个化神修士随手一击便化为乌有，便是因为没有领略这厚土载物的道理，终究是空中楼阁。”
余淮眼中露出深思，随后猛然起身向着孔宣躬身一拜，不过其短短的一席话，却让余淮真正的打开了修行的大门一般。
以往他只觉得自己丹田世界出现了问题，但是却并不只其根本，还以为自己功法推衍出了岔子，所以才如此迫切的想要出来历练增长见识和阅历。
孔宣正襟危坐，十分坦然的接受了余淮的拜礼，他刚刚那一席话值得少年对此大礼，所以也并不谦虚推让。
“这是我给你的馈赠，亦算是一份补偿。”孔宣示意少年坐下，神色中有着些许的落寞。
余淮默然，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此刻他心中有着更多的疑惑，便是这个人为什么会存在于这里，存在于自己的丹田世界之中。
“你来自哪里？”余淮还是忍不住问道，他想知道更多的东西，或者心中猜测对方来自洛冶道口中的诡异之中。
孔宣平静的双眸中露出犹豫，最终说道：“仙域。”
“嗯？那你可认识叶森和南杉？”
“南杉，古神族后裔，我知道他。”
看着对方平静的双眼，余淮知道这个人绝对不会是自己认知中的那个仙域下界的仙人，否则其眼神不该如此平静。
毕竟当初叶森的撕心怒吼此刻仿佛依旧在他的耳边咆哮一般。
“你下界是为了覆灭和奴役诸天万界而来的吗？”余淮语气有些干涩，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魔狱锁心经，牢笼如果是自己的话，那么魔便是眼前这个男子吗？又或者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生生世世都作为一个容器一般的困住这个男子，但是看其表现却也并非如此。
“并非覆灭和奴役，而是寻找，只是寻找的过程有些残酷。”孔宣眼中露出无奈和心痛，他知道这个少年在想什么。
事实上哪怕三千万年前，还有很多追随他的仙人最终背叛了他，也是因为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也不想引发那场灭世之劫，但是无疆之地已经节节败退，若非因为天机指引，他根本不会来到下界，更不会去亲手毁灭那么多生灵。
“从荒古遗迹开始，我看到了从仙域下界而来帮助诸天万界抵抗地狱，却吞噬生灵被镇/压的叶森。
也看到了为了诸天万界生灵甘愿赴死的南杉。如今还有口口声声说是寻找，却亲手参与了三千万年前大劫的你。”
余淮面露迷茫，这些事本与他无关，但是每次看似机缘巧合之下，都会让自己陷入这延续了数千万年的纠葛，而直到如今看到孔宣，他才知道自己生来便已经处于这个漩涡之中。
孔宣叹了口气，他想起了曾经在自己的一声令下屠戮无尽、毁灭无数世界的大军。想起了那无数世界毁灭时，来自天道的哀嚎。
还是那无数已经灰飞烟灭的生灵，不管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但是那些他们确实真正的死在了自己的手下。
“余淮，若是为救百人而杀一人，你说值得吗？若是杀一人便可救千人、万人又如何？”
孔宣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他至今仍然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否正确，但是他认为这是最好的一条路。
还不等少年回答，他又说道：“古珂，还有你口中的南杉等人下界是为了守护诸天万界，但是我下界掀起三千万年前那一场浩劫，却是为了整个仙域，为了整个圣尘界。
他们下界阻止我们，你以为我们是为了杀戮而来，清虚、帝辛那些小儿同样如此，甚至就连青丘他们也是这么认为。
余淮，你以为你们为何会生活在光明之中？若有一天黑暗降临圣尘界，你就会知道我们这些刽子手究竟为众生做了多少。
真相总是残酷的，等你有资格去揭开真相，自然会知道所有的一切，当初我选择了你，不要让我失望。”
孔宣如同喝醉一般，拖拽着锁链向着迷雾深处而去，他心中有着太多的苦闷，但是此刻却无法说出来，只有等将来余淮自己达到了那个地步才能亲自去看，去明白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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