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南溟向西凉开战了。”
窗前黑衣男子执棋的手都抖了一下,眼中难得的浮现出了一抹不可置信。
良久,他轻笑了一声。
“被他摆了一道啊。”
他抬手,微微摆了摆,站在他面前的黑衣侍卫朝他一鞠躬,退了出去。
在出门前,他问:“主子,先前公主殿下的暗卫……”
“让他们回去吧,好好护着荣国。”
“是。”
幽静的小房间里彻底没有了声音。
只剩下了小火炉中啪啦作响的火烧木炭的声音,随着空中最后一朵雪花轻飘飘落下,男人的叹息声响起了。
他眼中满满的尽是追忆。
透过那洁白无瑕的雪,看见了一个活在记忆中的人。
喃喃道:“对不起……没有护好你。”
但是你的孩子,我不会让她出事的,绝对。
*
“西凉?”
被装饰的大红大紫的小包厢内,女子身上的胭脂味充斥着两人的鼻腔。
花枝招展的青年女子将粉色的手帕子挡在自己鼻前,推开了旁边的一扇小窗。
“我还以为他们会先攻打大庆呢。”
“是,主子先前也这样认为……”
“哈?闻人疏月居然也有失算的一天?”明月姑娘眉头一挑,声调提的高高的。
黑衣侍卫并不做声。
“那殿下,该很危险吧……”
她伸出手去接住漫天的飞雪。看着它一点一点的消融在指尖。
“看,雪消融了,还是会留下痕迹。殿下先前的痕迹掩盖的再好,如今也该被发现了……”
“太子殿下已被发现于江南。”
“难怪,最近江南一带宣布独立了。”
明月姑娘收回手,目光依旧凝视着天空:“怎么样?我们去帮个手的话,指不定还能成为开国功臣呢。”
*
“江南独立了。”
客栈里,红衣少女朝自己冻僵了的手上哈了一口气,使劲在自己冻的通红的脸上揉了揉。
嘟囔了一句:“嘶,北燕的冬天怎么这么冷……”
然后拿过搁在桌子上的笔,将纸张摊平了,接着写:“师兄,我来找你了。”
在落款处,她随手拿过剥了一半的核桃,沾了点墨,朝那盖了个核桃印。
“好了!楚小小,要好好送给师兄哦。”
窗外挂在树梢上一动不动的苍鹰听见呼唤,从窗外刮进来,带起一阵风。
萧兮辞打了个打喷嚏。
揉着鼻子道:“楚小小!你都把雪甩我身上了!小心我叫你主人把你做成烤鹰!”
楚小小讨好的叫了一声,叼走了她桌子上剩下的核桃,带着信,展翅飞向空中。
萧兮辞则拿过放在桌子上的另一封信。
落款是一只仰着头的金色凤凰。
是萧青言的信。
开头便是一大段肉麻到要死的文字,萧兮辞赶紧往后翻,这才看到正经的内容。
萧兮辞一目十行的扫下去,目光停留在一句话上就不动了。
——秋山月参军去了。
嗯?
秋山月好好的山寨之主不当,跑去参军作什么?
萧青言虽然字里行间语调很轻快,但依然能看出他的忧虑。
萧兮辞想起来,去年大庆皇帝大兴土木,派遣了大量人口为他修建皇陵。
原本繁华热闹的青竹镇瞬间萧条。
秋山月一时气不过倒也正常。
那你也不能留我弟一个人独守空房啊!
萧兮辞颇为恼怒,呵,负心汉,当初就不该把我弟给你。
再看看下面几行字,哦?萧青言也跟着去了?
那没事了。
她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拿起挂在门边的斗笠,心情看似很好的哼着小调儿出了房门。
又是一年元宵佳节。
只不过,去年她仍是尊贵的荣国公主,处在荣锦宫中。
今年她是亡国公主,处于乱世之间。
十六岁了,今年,似乎也收不到生辰礼了呢。
皇兄藏身之所被发现了,还没来得及养精蓄锐就被迫全力以赴。
自己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跑到北燕来,也不知道对不对……
自己明明就应该,于国人一同生死的啊……
有水滴滴落在手背上,湿漉漉的,凉飕飕的。
明明没下雨啊。
她往脸上一抹,抹了一手的水渍,晶晶亮。
萧兮辞眼睛微微睁大,“……咦?”
*
南溟的一月,并不是多么寒冷。已经开始转暖了,御花园里的百灵鸟,已经迫不及待的扯开了歌喉。
只可惜它还没来得及用婉转的歌声欢迎春天,就被人生生掐断了脖子。
它那颗小巧可爱的脑袋软软的垂下来,落在少年的手心。
少年摸着它渐渐冰冷的身体,漫不经心的将其投入才化开不久的水池中。
“啧,可真残忍,你为什么要掐死它?”水池边,站着另一少年。
身着华服,嘴里虽然这么说着,眼神却全无一丝怜悯。
看向那死鸟像在看什么丑恶的虫子。
“啧,脏了朕的水池。”
“杀父弑母,不如陛下脏呢。”少年单纯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恶意的笑。
那双冰冷的银色眼睛在雪地上冰冷的闪着。
说出的话格外的无情。
“你!”慕容狐的眼睛眯起来了,念在这人对他还有些用处的份上,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愤愤道:“呵,不敢当!比起你,朕还差点!”
菩提低垂着眼帘。
长而细的睫毛挡住了他眼中所有的思绪。
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双唇一开一合,吐出的话语令人不寒而栗:“世人都脏。众人皆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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