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雅间靠近走道的一则都是镂空的。
萧兮辞一眼就找到了那抹暗红。
坐在他面前的那个中年男子看不清样貌，却能看出他周身儒雅的一股书卷气。
暗红袍子的主人坐了下来，眉目看着很阳刚，只是眼里那股色咪咪的气质，怎么也去不掉。
——闻人疏月和元玄烨。
这两货不应该在京城好好呆着吗，来扬州干什么？
萧兮辞悄咪咪的蹲在雅间门口，耳朵贴在门上。
蹲墙角，她可是专业的。
“烈王。”屋内传来闻人先生不温不火的声音。
然后是椅子挪动的声音，茶水倒进杯子中发出的冲击声。
元玄烨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你便是暗月楼楼主？本王有一事相求。”
“哦？不知烈王所谓何事？”
“本王找你杀一人。”
“谁？”
“翰林院四品官员，太傅雁归。”
嗯？他杀雁归干什么？
萧兮辞刚想动一下自己麻掉了的脚，听见这话，脑瓜子嗡嗡的。
他身份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闻人疏月的声音响起：“好。不过杀朝廷官员，需付的金额也更大。我们向来先付钱，您若有意，便把钱付了吧。两千两。”
元玄烨咬牙，丢下一块牌子拍在桌子上。
“自己去钱庄取。本王希望，你们动作能快点。”
“自然。”
脚步声离门边越来越近。
萧兮辞连忙闪进旁边的空包厢中，趴在镂空墙壁上看那抹高高在上的暗红色下了楼。
隔壁闻人疏月并没有离开，而是徐徐倒了一杯新茶。
将茶杯推到对面，“既然来了，不愿与我喝一杯茶么？”
萧兮辞探头探脑，从门后溜了进来。
很不客气的坐在他对面的软椅上。
“闻人先生，你这里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啊。”
闻人疏月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只是给自己倒了杯茶：“殿下来此，不是单单来吃个饭吧？”
他的目光只在她脸上微微顿了一下，便移开。
她易了容，闻人先生还能一眼看出是她？
果然要当上暗月楼之主，还是得要两把刷子的。
萧兮辞瞪眼：“吃饭？我都已经穷到连西北风都喝不起了！”
“此话怎讲？”
萧兮辞便叽里呱啦把自己被贼偷的前龙后脉细细讲了一遍。
还补充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唉，世风日下啊。”
闻人疏月：“………”
燕不归作威作福偷鸡摸狗的时候，主子都还没怀上您呢。
桌子上的干果盘子被她摸了一把。
闻人疏月默默把盘子往她那挪了挪。
然后道：“可是据我们的情报来看，燕不归目前并不在扬州。”
萧兮辞咀嚼的动作一愣，险些被一块核桃噎死。
赶紧灌了一大口茶水。
说话都结巴了：“可，城门口贴了他的画像啊！当时那个贼也是缺了两颗门牙！”
不是他，还能是谁？不过她好像当时确实是没有看清他的脸。
只记得那空荡荡的牙床。
好像是故意让人看见一样，在快要摔下去时张大了嘴。
“人世间同名同姓且多不可数，缺了门牙之人又并非只有他一人。”
闻人疏月笑着给她再倒上一杯茶。
“会不会是你们的情报不准？”
“暗月楼乃有整个大庆最大的情报网。”
萧兮辞敲着下巴，“那你知道刚刚那个烈王要杀的人是谁吗？”
闻人疏月表情平静：“前朝太子。”
萧兮辞差点一口茶水全喷地上。
愣是掐着自己大腿维护了自己作为公主的形象。
外人面前，形象不可崩！
“嘶……那你还答应他？！”
她都想掐着他的肩膀摇了。
自己人啊自己人！
闻人疏月平静如水的脸上露出一点深不可测。
“暗月楼杀人，并不是每次都百发百中。”
“而且，我们在内讧。派几个反动派出去，让他们狗咬狗，岂不妙哉？”
萧兮辞细细一想，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吼。
不亏是老狐狸，考虑的就是周到。
闻人疏月朝她拱手：“殿下大可放心，暗月楼永远是殿下的人。”
萧兮辞摸完盘子里最后一粒葡萄干，“你们内讧是怎么回事？”
闻人疏月从位置上站起来，做一个‘请’的动作：“殿下无需操心，在下可以料理好。此处不是什么良善之地，殿下还是离开为好。”
摆明了是不想告诉她。
*
萧兮辞被请出了顺德楼。
出来时那个胖胖的掌柜已经不见了。
她直径出了醉金窟，回到约定好的客栈前时，天已经大黑了。
她还没走到店门口，就听见一道鞭子破空之声。
当即给秦和点了支蜡。
可下一秒响起的却不是秦和的声音。
一个蓝衣瘦瘦高高的男子趴在地上，后背被翟冬一脚踩在上面。
她俯下身，全部的重量全压在了这可怜男子的身上，疼得哇哇大叫：“女侠，女侠饶命呐！死人了死人了！”
秦和冷哼一声：“叫大声点，没吃饭吗？”
现在这个点正是饭店客人最多的时候。
他们三人挤在人家店门口，又叫又嚷的。
周围早就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把店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萧兮辞站在老远外都已经感受到店掌柜从窗户里射出的凶狠杀气了。
她在人墙外思考了半天到底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要不然还是装作不认识他们吧，太丢人了。
翟冬眼尖的看见了她。
把手摇的超欢：“萧师姐！这里这里！”
她这一叫，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了。
眼看周围人的目光全在自己身上了。
萧兮辞只好硬着头皮扒开人群走到她面前。
内心自我安慰：我易了容！他们不认识我！对，不认识！
丢的不是我的脸！
她死鱼眼走到那个趴着的男子面前，蹲下来。
和他的眼神就对上了。
这个人莫不是之前顺走她钱袋的那个小贼？
他那口烂牙一看就生气。
她也先不管是燕不归还是燕有归，默默看了半秒，抬手就是一巴掌。
把地上趴着的那男子都打慒了。
这位小姐全程笑眯眯的，看上去格外奶萌。
他还以为会为自己说几句好话呢。这种大小姐般的人，难道不是见谁都觉得好可怜好想救的吗？
然后直接上来就是一巴掌？
这么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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