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接通，凝声静气，等着电话那头一阵铺天盖地的咆哮或是狂骂，出人意料的，李菲然只是静静地说道：“顾言，你真的成熟了很多。”
她微愣，对着昔日的上司道：“谢谢。”
“可是，对着曾经你也工作过的地方下手，你不会觉得愧疚吗？”
愧疚？
顾言摇了摇头，轻笑声通过话筒传到李菲然的耳朵里：“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出来谈谈。”
下午餐时段，烤肉吧里人来人往，地方是顾言挑的，这样贴近人间烟火的地方，不像是谈判商业事务的地方，倒像是两个许久未见的好友过来叙叙家常。
李菲然端着啤酒杯，边喝边看着四周的人来人往，瞟见顾言从正门进来的时候微微讶异。
她穿着一身朴素到极致的家常便服，拎着个像是买菜用的编织袋就来了。
“好久不见。”顾言落座，顺手拿起一串烤串，放进嘴巴里咀嚼起来，“恩惠推荐的店就是好，味道真不错。”
这样的悠闲，倒是让做足了准备的李菲然有些格格不入。
“我在想你约我出来，应该是以言悦和寰宇头儿的身份，所以好好准备了一番，没想到，竟然是以顾言和李菲然的身份。”
顾言举杯和她的啤酒杯相撞，问道：“那你说说，都做了些什么准备？”
“我查了言悦从注册以来到现在的财务资料和业绩状况，发现你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商业人才。”
“过誉了……”顾言笑了笑，“我只是负责做公关而已，商业的部分南向往帮我很多。”
她说着，从布袋里拿出一份合约，递给李菲然：“姐，考虑考虑吧，来言悦，薪资待遇不会比寰宇差，而且，我能给你寰宇给不了的自由。”
李菲然看着合同书，没有放下手：“不是说今天不谈公事吗？”
“我可没这么说……”顾言扬眸，微微一笑。
“你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收购寰宇，为什么要提前把我挖过去呢？最后的结局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顾言纠正道，“如果是因为寰宇被收购，所以您不得不到言悦，那么您是被迫的，但如果您是主动跳槽过来，那么您就是主动的。”
“我收购寰宇不是为了扩大言悦的版图和资本，而是当我有能力了以后，我想把曾经帮助过我的你们拉上岸来。”
这话一出，李菲然愣了愣，停在酒杯旁的手微微挪动，像是下了决心一样深吸了一口气，拿起那份合同。
“就凭你这句话，我签。”
她说着，翻到最后一页，扬手写下自己的名字。
顾言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和她点头交握：“那么……合作愉快。”
*
“菲然姐，我们是真的要被言悦收购了么？”寰宇周一的例会上，底下的小姑娘底气不足地问道。
李菲然正愣着出神，听到这话又突然回过来，目光落回小女孩脸上，放下笔，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既然讲到这里了，我要和大家说一件事情。”
“言悦的顾总曾经是我的下属，跟着我一路干了很多，也吃过很多苦，现在正是言悦发展的关键时刻，我决定过去帮她，所以下周，我就要离职了，感谢大家这段时间以来的包容和照顾，祝你们好运。”
她得体地笑着，却让在座的各位陷入恐慌。
很快，媒体就刊登了寰宇骨干离职跳槽进言悦的消息，这下不仅仅是各方看客对寰宇不看好了，连寰宇内部的人员都开始动摇。
顾言趁机扇动着傅氏股东们的口径，大家彼此望着对方的行动，最终真的一致决定把寰宇提出傅氏的范围内。
脱离了母公司的照拂，寰宇江河日下。
顾言当机立断，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了寰宇，更名为语悦，为言悦在江城的分部。
寰宇大楼一并跟随寰宇资产落入顾言名下，这个原本只占据高级写字楼一层的公关公司，在顾言曾经跌倒了无数次的城市里有了自己的一栋摩天大楼。
她拎包入住语悦的时候，心情按捺不住地激动。
她拿出卡来，给公司上下的人都买了点心，用孟青橙的话说，就是普天同庆。
“普天同庆？”
顾言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糕点，缓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有个很重要的人还没参与到这场庆祝里去呢……
*
“咚咚咚”
“咚咚咚”
顾言敲门再敲门，里面传出一阵慌乱的声音，她狐疑地站在门口，试探着叫道：“顾总？”
门刷拉一下子被打开，顾言走到了内室，整理好自己行装的顾念立在屏风后，问道：“有事么吗”
“寰宇收购成功了，谢谢你的帮忙，我是特意来给你送这个的。”她举了举手里那盒糕点。
“顾总感谢人的方式就是这么的随便吗？”里面的人不满的发话，隔着屏风，顾言甚至能看到顾念嫌弃的眼光落在自己手里那盒糕点上。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寒酸？
顾言咳了咳，“这是我请公司员工吃的，就顺便给您带了一份。”
里面的人显然对她这种敷衍的态度很是不满，“我给你出的办法，你的员工们可给不了，所以，报答的方式也要分清主次轻重。”
“我也很想请你吃顿好的好好地感谢你一下……可是我们讲话都要隔着屏风，邀您吃饭，会给您带来困扰，不方便的吧？”
“不会。”顾念笑了笑，“餐厅我挑，明天晚上如何？”
顾言挑了挑眉，答道：“可以。”
蛰伏这么久，他终于要走到世人面前了？
顾言心里有些微妙，但她的确好奇这背后之人到底是怎么样。
晚上，她很早就出了语悦大楼。
顾念约好的餐厅地址已经发送到了她手机里，那是一家顶楼餐厅，在城市的最顶层，可以眺望尽着江城所有的美景。
鬼使神差的，顾言竟然约了造型师到家里，像是要参加什么商务晚宴一样，仔仔细细地打扮了起来。
铺满碎金的裸色系长裙，裙摆摇曳坠地，十二厘米的缠足高跟鞋，同样的裸色系，鞋底却是耀眼吸人的正红色，长发微卷，披散在肩后，温柔的波浪一卷一卷，整容精致，红唇夺人。
顾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愣怔，有些底气不足：“只是普通朋友吃个饭而已，你会不会把我打扮得太隆重了？”
像是明星要出征红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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