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侧躺在床上，微微眯着眼睛。
她整夜里无数次强迫自己闭眼，但都失败了，于是就这样半睁半闭的到了第二天。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的声音，她点亮手机，此时才六点不到。
叶小艾虽然总和白恩慧不对付，但对顾言却总是有些敬佩和感激，因此格外地言听计从。
只是这么早就起来做早餐，确实是为难了她一些。
反正也睡不着，顾言翻身起来，披上件外套朝厨房走去。
女孩手忙脚乱地煎着鸡蛋，左手拿铲子，右手拿锅盖，抵挡着飞溅的油沫。
等她尖叫着躲过溅油给鸡蛋翻面的时候，鸡蛋已然一片焦黑了。
“唉……怎么又这样……”
叶小艾无奈地铲出焦糊的鸡蛋，丢进垃圾桶里。
然后伸手拿了个新的鸡蛋摆在桌盘，起锅烧火。
顾言忍不住在她身后笑了笑。
叶小艾恼火地转过身来，见是顾言，愣了一愣，有些别扭，“你笑什么？”
顾言双手抱臂，看着她脚边垃圾桶里一堆被丢弃的煎坏了的蛋，不免叹了口气。
“你这水平，我为了吃上一个蛋，恐怕得用十个蛋来陪葬了。”
叶小艾低垂了头，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顾言心想，算了，还只是个孩子罢了。
“别做了，改天找个好点的工作，去报个培训班，好好跟着学吧。”
叶小艾抬起头：“那今天早上？”
顾言指了指冰箱：“里面有干面包块，拿出来掰碎了和麦片搅在一起，切点新鲜水果，热一热牛奶，再烤两片吐司就好了。”
末了，她又补充道：“我和恩惠都吃的不多的。”
叶小艾点一点头，连忙打开冰箱门重新取出食材，开始忙活起来。
顾言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又想起很久之前的自己。
她给自己冲了杯咖啡，说来可笑，她不会做饭，冲咖啡的手法倒是一流。
鲜香四溢的咖啡味道包围这整个厨房，叶小艾闻到味道，转过身来面向她，皱了皱眉。
“你不睡觉了吗？”
顾言不答，端着咖啡饮了一口又一口，忽然对叶小艾问道：“你觉得爱情和事业对于女人来说，哪个更重要？”
叶小艾切着黄油丝，背对着她，想也不想，干脆利落地答道：“事业啊！”
“在事业面前，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重要的！”
顾言暗自笑了，双眸里却透出点点落寞。
曾经的她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傅梓深强势地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就心甘情愿的放弃了自己所有的追求。
“不过……”叶小艾捣鼓着吐司机，忽然又说道，“有如果有一个男人出现，他全心全意地爱着你，能够负担你的生活，还能很好的照顾到你的情绪，我觉得，那即使不工作也没什么的……毕竟，人生嘛，过得舒适最重要了。”
顾言略有触动，没难免打趣道：“你一个小屁孩，怎么还感叹起人生来了？”
弄得好像她经历过很多一样。
“怎么……小屁孩不能有自己的爱情观？”叶小艾皱皱眉头，十分不屑地回怼了一句。
而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有些试探性地问：“所以，是因为那个女人，你才和傅总分居的吗？”
顾言知道她说的“那个女人”是苏晓然。
“是，也不全是。”
顾言来着前方，往事浮现在眼前，她看见曾炽热跳动的那颗心，也看见了后来所有心如死灰的瞬间。
“他拿掉了我的孩子，却和别的女人怀了一个，而那个女人，是个妓女。”
她简要的说完了傅梓深所做的所有事情，心里仿佛针扎般地酸酸一下，眼泪忍不住涌上来，顾言忍了忍，仰头喝了一大口咖啡。
苦涩却香甜，像极了她那段婚姻。
叶小艾震惊过后便是同情，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那你要怎么做？和他离婚吗？”
顾言抬头，望向她，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叶小艾皱了皱眉，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我不是个善于原谅的人，我的整个人生里，最讨厌的颜色就是绿色。所以我宁愿自己难受，我也不会原谅他的。”
见顾言面色有踟躇，她连忙补充道：“不过这是我的看法……我这人就这样，挺极端的，你不用把整个当做是你的观点，你有你自己的选择就好了！”
顾言默默地摇了摇头。
叶小艾不知道，她所说的那些话，正是她的心声。
她顾言做顶级公关的那几年，原本就雷厉风行，不是个擅长原谅的人。
傅氏今晨八点开新闻发布会的消息已经放了出来，顾言深知傅梓深的性格，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比傅氏的点滴更重要了。
不出意外的话，她将在今天八点，准时被宣布离婚。
*
“傅总，这是傅老爷子送来的。”
陆洲拿着一份文件，踟躇半天，还是深深吸了口气，选择递给老板。
那是一份顾言签署好的离婚协议书。
时间是一年前。
傅老爷子已经铁了心，认定他会为了保住傅氏总裁的位置而选择离婚，于是直接把时间改成了一年前。
只要他签上这份协议，他和顾言就算在一年前就离了婚。
这样他和苏晓然生孩子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了，而顾言今后，就与这个傅氏没有任何一分钱的关系。
傅梓深接过那份协议，不言不语，不怒不笑。
八点。
记者媒体充盈满了这整个会议室，各自调整好了焦距，对准傅梓深出来的位置。
时间一到，傅梓深准时从门口出现，一步一步踏了进来。
离别的时刻真正到了，顾言却前所未有地感到一种强烈的不舍。
在这一刻、在傅梓深开口之前，她都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顾言捧着牛奶，坐在电视机的直播前。
眼角竟然冒了写泪花出来。
白恩慧知道她心里的情绪，默默地坐在她身侧，伸手拦住她。
连一旁在拖地的叶小艾也忍不住侧头看一看电视，又看一眼顾言。
闪光灯闪耀璀璨，像是明星红毯现场。
傅梓深眉头也不曾皱一下，缓步上台站稳，所有骚动在那一刻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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