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屋外楼道微黄的光，傅梓深从沙发上起身，他两指间夹着香烟，几步便来到顾言的面前。
“啪。”
他将灯打开来，见她面色冷漠，眉宇间似乎还带着一些对他的嫌恶，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我下午提的，你答应了？”
顾言知道他是故意将那香烟拿到她面前来膈应她，她想起他方才的话，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扯到下午的事儿去。
他看出她的想法，冷笑一声，嗓音低醇，“你明知我不会答应。”
傅梓深曾经认为，顾言想要离婚只是一时，等她感受到他是在意她的，便不会再提起这件事情。
可即便是他在下午那样发了博文，她都能够提出离婚，还指责他为何要公开两人的关系。
她可以改变其他方面，可他决不允许她变得不爱他。
“傅梓深，你卑鄙。”顾言被他手上的香烟给呛了一口，她强忍着要被熏出来的眼泪，怒道，“你刚才在电话里说我下来就可以谈的。骗子。”
他眸色微闪，将烟头掐掉，扔进垃圾桶中。
他有些嘲弄地看着顾言，也学着她那模样：“你也是个骗子。当时我们谈好的，这半年里，不提离婚。”
闻言，顾言愣住了。
的确，这是他们两人所做的约定。
可若要是这么说来，不单单是她食言，就连傅梓深也食言了。
她依旧提离婚，而他依旧会出手管她的事情，还会上她家来。
傅梓深似乎也想起这一点来，面上表情未变，似乎他怎么做都是正确。
楼道上的感应灯，因着他们断断续续的对话一亮一暗，顾言看着傅梓深黝黑的眸子，想起他下午发的文字，心头又软又酸。
她脸上神情冰冷，“傅梓深，滚。”
这是顾言第二次对他说那个字，傅梓深冷笑一声，他沉沉地望着顾言，拿起桌上手机，并未多说一句，径直离开。
顾言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忽然有些无力的蹲了下去。
他……真的就这么直接的走了吗？
也好。
*
半小时后，孟青阳下了车，他摘下脸上墨镜，打量着眼前建筑，有些咂舌。
他那兄弟，每次都是被拖着来这种地方，也不知今天是哪根筋没有搭对，竟然自己主动跑来玩儿了。
耳边是躁动的音乐和男女的欢声笑语，孟青阳想了想，应该是顾言影响了傅梓深。
这酒吧除了外面的公共区域，还有专门的小包间，孟青阳循着傅梓深发的包间号进去，门一打开，一股酒味儿扑面而来。
饶是孟青阳这般，也有些受不了这种混杂的有些难闻的酒气。
软皮沙发上，只坐着傅梓深一人。
花花绿绿的灯光在房间中营造着热闹的氛围，可孟青阳看过去，不管怎么瞧，都觉得他如今的模样，太过落寞。
他将空气清新的按钮打开，随后走到她面前，动作麻利的开了一瓶酒，问道：“因为顾言？”
傅梓深没说话，只是把玩着面前的酒杯，轻轻晃了晃，一口喝下。
与其说是喝酒，倒不如说是灌酒。
“为什么闹成这样？”孟青阳表示他不能理解。
在他的理解中，怎么会闹得这么难看？
傅梓深冷笑一声，他自嘲了句，“我本以为她或许是没安全感，可现在我才发现，她或许真的是不想再继续下去。”
或许……
他太自信了。
孟青阳也不了解顾言，他半是开玩笑，半是责备，“让你带顾言见我，你非要藏着人家。现在好了，我也不了解她，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一切就只能靠你那个闷脑袋去琢磨了。”
“她工作能力很强，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扛，她不要靠我……”
见他这般，孟青阳便知人是有些醉了，放在平常，傅梓深哪儿会絮絮叨叨的说这么多。
他几次开口，想要打断傅梓深夸赞顾言的话，可傅梓深像是没听到一样，从顾言的性格，说到喜恶。
孟青阳清醒地坐在傅梓深身边，被迫地了解了顾言。
最后，傅梓深喝下酒，动了动唇，声音变小，“她……好像还讨厌我。”
孟青阳听见这话，只觉得他都要起鸡皮疙瘩了。这还是那拒女人于千里之外的万年冰山吗？
这明明就是爱而不得的失心人。
见傅梓深倒在沙发上，睡得失去形象，他没了捉弄他的心思。
他没有顾言的电话，只能让陆洲把电话发来。
顾言在家中接到孟青阳电话的时候，已经快要睡下。
见是个陌生电话，她怕是工作上的事情，便按下接听，嘈杂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顾言，我是孟青阳。”
孟青阳？
她掖了掖被角，脑中搜索着这个人是谁，想起来后，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一下子又变得躁动，“请问这么晚了，孟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顾小姐可以来一趟，将阿深接回去吗？他醉了。”孟青阳报了一个地址出来。
在顾言的印象中，傅梓深从来没有醉倒过，他像是一个刀枪不入的人，从来都是清醒的。
她皱了皱眉，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孟先生，您是他的朋友，您可以带他回去。即便您不可以，陆洲也能照顾他。”
对于她的这套说辞，孟青阳早已经有了猜测，他赶紧补充：“顾小姐，阿深一直在喊你，你不来，他还要继续喝。我觉得，他若是再喝一会儿，就要去医院洗胃了。”
洗胃？
顾言的心紧了紧，她想起傅梓深上次在楼下等她，最后等到医院去的事，她为此还觉愧疚。
她思索良久，但最后还是拒绝了：“我已经休息了。”
孟青阳看了一眼在沙发上倒着的傅梓深，抿了抿唇，还想要为兄弟争取一波。
他刚想好措辞，准备开口时，电话却传来忙音——顾言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一个在家中窝在床上睡觉，一个在酒吧来买醉。
两相对比下，谁爱的更深，一眼便能看出来。
孟青阳无奈地拍了拍傅梓深的手臂：“看样子你只有跟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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