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顾言觉得自己可能痛的快要死了，要不然她怎么会在傅梓深脸上看到他久违的疼惜和害怕，还有失而复得的惊喜。
流产后，他和她便是陌生人。
可她忘了，在这之前，他们是最熟悉的枕边人。
或许是遭遇这一场劫难，顾言这一刻的情绪有些崩溃。她不想想太多，她此刻唯一想做的便是，扑过去，保住傅梓深，哭的泣不成声。
是劫后重逢，是感动，是……残余的爱？还是什么，她也不想去分清。
顾言喃喃低语，不断地诉说道：“我好怕，傅梓深。我以为我要死了。”
雨水在这一刻悄然而至，不一会儿，雷鸣轰隆，大雨兜头而下，混合着顾言的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流入了她的嘴中，又咸又涩，但却让顾言感受到了她活着，真真切切存在的真实。
她的身子还在颤抖，仍然心有余悸，脸色更是苍白异常。
傅梓深的大掌不断摩挲着她的后脑，他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贴着自己，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
他安慰她：“都过去了，没事了。”
顾言摇头，还是有些恍惚，但意识却是慢慢回拢。她伸手指着那个摊倒在地的司机，后怕问道：“他会不会死了，我……我想正常防卫，他有匕首，他想要杀了我。”
她说的口不择言，失去冷静，刚刚那一幕仍在眼前闪现，让她心悸不已。
想到司机说的那些话，她下意识抓着傅梓深诘问：“他……想要强奸我，他骂我是出来卖的。他说是我穿这么短裙子勾引他。傅梓深，不是这样的，是不是？”
傅梓深呼吸一窒，他听得出来，这些话都是那个该死的男人侮辱顾言的话，可他却没想到这些话对顾言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他用下颚盯着她的脑袋，在她耳边温声道：“不关你的事情，顾言，你很好，你的穿着，你的反击，你所有行为都没有问题。是他的错，他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顾言听他再三保证，这才心安。她迷迷糊糊地靠在傅梓深的怀里，因为太过剧烈的心情波动，此刻她眼前有些犯黑，而头也有些发晕。
她疲惫地说道：“我好累，好痛，好想睡觉。”
傅梓深察觉到她的异样，一把将她的胳膊勾在自己的脖颈，弯腰将她抱起。
蹲着太久，他刚站起来那一刻，沉稳的步伐有些许踉跄，可臂膀却还是稳当地很。
暴雨淋漓，傅梓深怕顾言冻着，利落地脱了自己身上地西装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顾言沉沉眯着，疲倦极了。
可她的那颗心却始终安静不了，仍然有些七上八下，这让她下意识地抓住了傅梓深的衬衣，揪出了一个褶子。
她忍不住抬头望向傅梓深，却见他下颚不知何时长出了一圈黑色胡茬。
明明宴会上的他，一身轻爽的狠……
顾言曾经看过这么一则科普，说男人担忧紧张不安情绪下，胡子会长得飞快。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很担心她？
顾言有些心绪不宁，虽然不想承认这一点，可在傅梓深怀中，她却感受到了罕见的安心感，沉稳又让人眷恋，快速地慰藉了她跳动的心。
她伸手下意识想要摸上那一层胡茬，傅梓深看出她的意图，微微避头躲开了，他语气快速地说：“别摸，扎人。”
他不想让她看到狼狈自己的。
傅梓深抱着顾言往车子那边走去。他将顾言在副驾驶座放好，给她寄好安全带后，再三嘱咐：“再忍一会儿就到医院。”
顾言抬眸，看向路灯昏暗的光线配合着扬扬洒洒的雨水，共同打在男人的脸上，愈发深邃，但却更加熟悉。
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轻声地说了声：“谢谢。”
她难得这么乖巧，也不反抗，眉眼柔和，这让傅梓深忍不住侧目而视，“是不是后悔没让陆洲送你？”
他有心想逗逗她，让顾言不要这般紧张。
顾言深深叹息，点头，想到之前的事情，仍然紧张地抓着衣角：“可是，没有后悔药，事情发生了，现在再说也来不及了。”
听她提到后悔药三个字，傅梓深的唇角微微下沉，周身散发着沉闷的气息，“事在人为，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般。”
顾言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明明是在说今晚的事情，可是他又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她猜不透，也不想现在动脑去想。
傅梓深也不勉强。
不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地响起，朝他们驶来。
顾言侧头望去，见是几辆警车正疾驰而来，车顶闪烁的警灯在这漆黑的雨夜里分外显眼。
“你报的警？”她想起自己没有拨出去的110，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打给你的那个电话，是……意外。”
她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所以诚实地坦白。
傅梓深默然，心里却有些感慨。他以为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却没想到一切是习惯使然。
他苦笑，却又不好责备顾言，毕竟她这个习惯甚至保持了这么多年，似乎挺好？
“如果下次再遇到什么问题，第一时间打给我。”他不愿在这个时候为难她，但还是再三嘱咐道。
顾言愕然，下意识疑问，“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在忙。”
从前，她也不会经常打他电话，她怕打扰傅梓深，她知道他忙，他累，他肩负着太多。
哪怕告诉自己不爱了，可体贴的习惯好像却保留至今。
她的疑惑换来了傅梓深一句若有似无的叹息。
没有等到明确的回答，顾言收回视线，低垂着头。
气氛在这一刻有些沉默。
顾言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同傅梓深，她已经没有那么多无话不谈了。似乎每一次见面，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嘲讽，他们很少有这么和谐的时候。
可这样的安静，却让她无比的烦躁苦闷。
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顾言呼吸都放缓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傅梓深的再一次开口。
他说：“顾言，我希望你知道，我的电话永远二十四小时开机，只要你需要我。”
这一刻，顾言从他的话语里读到了——
卑微……
她有些不敢信这是傅梓深说的话！
那个在江城人生顺遂的傅梓深怎么会在这一晚这般低声下气。
顾言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太过魔幻……
她已经看不懂这个男人要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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