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一坨冰块
坐在轮椅上的俊美少年，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孱弱，还是因为久不出门的缘故，看上去面色苍白，多了些许倦意。
“二哥。”裴炎恭敬地向对方行礼，说道。
“策公子安好。”不远处的宫女太监们，纷纷向来人行礼问好。
裴策向几人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
“三弟，这是怎么了？”裴策看了看岸边垂死挣扎的红色小鲤鱼，问道。
“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裴炎举足轻重地说。
裴策摆了摆手，推着轮椅的侍卫会意，立刻把他推至那条鱼儿前边。
裴策俯身，费力地捡起了那条小鱼儿。因为他身材颀长，所以他坐在轮椅上弯下腰的时候，还是有些困难。
轮椅被推至鱼塘边上的木制栏杆旁，裴策轻轻将这条因为缺水而濒死的小鱼给抛回了水中。
奄奄一息的鱼儿，一跃入水中，立刻鲜活起来，扑腾了几下，便欢快地游入了鱼塘深处，根本就看不出，它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
“鱼儿本当活在水中，若是把它强行弄上岸，岂不是要了它的命？”裴策叹道，神情充满怜悯。
“二哥，你的腿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裴炎盯着裴策的腿，问道。
“还能怎样？老样子呗，连安神医都没办法，我已经不抱希望了。”裴策苦笑一声。
自从去年被刺客刺杀后，裴策的腿骨便被活活折断，再也不能站起来。
“没事的，二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裴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裴策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看向远方，目光深邃，让人看不真切。
“炎公子，陆小姐进宫了，如意夫人请你过去一坐。”突然，有宫女急急赶过来，说道。
“去吧，你的追求者来了。”裴策打趣道。
裴炎淡淡一笑，眼中的讥讽快速一闪而过。
待裴炎离去后，裴策身后的那个侍卫突然开口了，“公子，你觉得炎公子会听从如意夫人和陆大人的安排吗？”
裴策摇了摇头，“若是以前，或许会。然而现在，恐怕他有了自己的心思。不过，身在深宫，人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后宫三千佳丽，贵人无数，嫔妃成群，除了皇后，和如意夫人外，地位最高的便是端庄淑德四妃了。
端妃育有一子，不过早年夭折。庄妃身子受损，不孕不育，没有子嗣。德妃多年来只育好一女，再无所出。
唯有他的母妃顾淑妃，历经艰辛才生下了他。饶是如此，他自小便命运多舛，多灾多难，现在更是落到了依赖轮椅的地步。
“公子，你的意思是，炎公子会拂逆如意夫人的意思，不和陆家联姻？”侍卫又问。“若是如此，那他以后在宫中将寸步难行，甚至有性命之忧呀。”
裴策看着远方，低声说道:“传令下去，若是炎公子有什么需要，当竭力相助才行。唯有他在宫中站稳，我才能更安全。”
“是，属下知道了。”
……
裴炎才来到如意殿门口的时候，便听到了一阵若黄莺般清脆的娇笑声。
他冷笑一声，便踱步进去，只见如意夫人，德妃和陆清姿正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个个人脸上都漾着笑容。
“炎哥哥，你来了。”陆清姿一眼瞥见裴炎过来，便如同欢快的小兔子一样，蹦到了裴炎跟前。
“嗯。”裴炎淡漠地应了句。
“夫人，姑姑，你们看，炎哥哥又不搭理我了。他以前还说要娶我来着，现在见了我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见裴炎这般生分，陆清姿故意向如意夫人和德妃告状。
德妃作势要打陆清姿，斥责道:“瞧瞧你，竟然没脸没皮起来了，居然说这么些不害臊的话。姑娘家家的，怎么可以把嫁呀娶呀之类的话挂在嘴边？”
如意夫人立刻打圆场，“妹妹，你就别笑话清姿了。反正我们也不是外人，说说这些也无妨。再说了，等过段时间安定下来，我就把清姿这个乖儿媳给娶进来。”
裴炎听到几人有说有笑，脸上却一直保持着僵硬的表情，他尊敬地看向如意夫人，问道:“母妃，不知你这么急急把我召过来，所为何事？”
如意夫人瞪了他一眼，而后愧疚地看向德妃，“让妹妹见笑了，这孩子性子冷，就跟块石头一样硬邦邦。”
说完，她下巴又往上挑了挑，示意裴炎去招呼陆清姿。
谁知，裴炎却跟听不明白如意夫人的话一样，直接说道:“夫子给我安排了功课，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去完成功课。”
“炎儿，等等，炎儿……”见裴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如意夫人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陆清姿见状，慌忙劝道:“夫人，你别生气，炎哥哥只是想去学习罢了。没事的，我不在意。”
如意夫人握着陆清姿的手，轻拍两下，语重心长地说:“清姿，你放心吧，后边我会好好收拾那个小兔崽子。”
陆清姿甜甜一笑，羞涩地说:“夫人，炎哥哥性子犟，你还是别把他逼太急了。”
如意夫人欣慰一笑，“清姿，还是你贴心，若是那个臭小子有你一半省心就够了。往后呀，还得辛苦你照顾炎儿。”
陆清姿听罢，心花怒放，更加高兴了。打小，如意夫人便把她当成了儿媳妇的不二人选，对她可以说是百般呵护，言听计从。
因此，就算裴炎不给陆清姿好脸色，陆清姿也一直有恃无恐，不以为然，反正如意夫人喜欢她，自己迟早会嫁给裴炎的。
待离开如意殿后，德妃看着美滋滋的外甥女，忍不住开口了，“清姿，不是姑姑不看好你和炎公子，而是他摆明了就不喜欢你，你这样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只会让自己更卑微。”
陆清姿听到这话后，立刻不乐意了，“姑姑，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炎哥哥打小就是这副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德妃问道:“若是他一直那样对你，难不成你还继续这般讨好他？便是一块冰坨子，也会被捂热呀，清姿，听姑姑一句劝……”
陆清姿却压根不理会德妃的好心，直接回道:“姑姑，炎哥哥已经够惨够可怜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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