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瑟瑟声音大了一点，“我只是想问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知道我当初救过庆王殿下？还想到要威胁我对付楚婳？”
佟慕雪尖冷地盯着她，不喜欢她直挺挺地站着，仿佛在俯瞰自己的姿态，突然笑开，“你想知道？”
“是。”温瑟瑟循循善诱道：“如今你已经是阶下囚，如果你老实交代，也许我可以向庆王求情。”
她低头睨视着佟慕雪，手指悄然捏紧，有种隐晦的快意一闪而过，施舍般道：“毕竟，你也算是帮过我。”
“好啊，那你靠过来点。”佟慕雪目光一闪，望着这个曾经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女人，脸色微沉，“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人。”
温瑟瑟目露犹疑，一时没动。
佟慕雪会这么容易坦白？不可能，这个女人跟狐狸一样狡猾。
她一定是想骗自己过去做些什么，或者，她就是想拉自己下水？不对，自己现在可能是唯一能够救她的人，她怎么会自寻死路？
温瑟瑟迟迟未动，佟慕雪禁不住笑了，声音却顿时冷了下去，“贱人！当初如果不是我把你从男人堆里捞出来，你现在还在那被人糟践，还敢在我面前妆模作样？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庆王妃了吧？就凭你这种出身？水性杨花一身污秽，也配跟我们平起平坐？”
温瑟瑟脸色一白，“佟慕雪，你胡说什么，我虽然流落青楼，但却是卖艺不卖身的！”
“哈哈哈，你一个青楼女子，卖艺不卖身？什么艺？脱光了给人弹琴吗？”佟慕雪大笑，目露讥讽，恨恨道：“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
“你！”温瑟瑟大怒，杀人的心都有了，可面上却是一副受伤极重的神色，“我以为你当初救我，多少是有一点真心的，难道……难道就只是为了对付楚婳吗？”
佟慕雪喘了口气，手骨刺疼，她恼恨地盯着温瑟瑟那身精致的绸缎与华贵的珠钗，对比自己如此凄惨模样，眼神越发怨恨。
“那当然！你一个千人骑万人枕的东西，除了争风吃醋还有什么本事？真心？你一个卖弄风情的东西，也配谈真心？”
佟慕雪极尽嘲讽之能，就在这时，那门口的侍卫仿佛听见了里头的争执，看好戏似的嗤了一声。
温瑟瑟心下一震，知道这是他们在提醒自己进入正题了。
她咬了咬牙，大声吼道：“你这个毒妇！你当初还说拿我当好姐妹，没想到心里如此恶毒？那在你心中，谁是你的好姐妹，那个青吗？哈，你以为她现在救得了你？”
佟慕雪瞳孔一缩，对上温瑟瑟冷凝的眼，冷笑道：“既然知道这个青的存在，你还敢对我大呼小叫。温瑟瑟，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活吗？”
“可惜她身居内宫，只怕你是永远都见不到她了。”温瑟瑟眼中狠色一闪。
或者，就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杀了佟慕雪，这样，她说不定能重新开启新的生活？
这个希望曾经对她无比渺茫，可在当下，未必没有机会！
她迟疑了一下，突然大步朝她走近，“佟慕雪，那个青到底是谁？你还想用她做什么？是谁跟你勾结对付端王的，快说！”
她动作不紧不慢，手指却渐渐沁出冷汗，直至来到了佟慕雪面前。
看了眼她手臂上的伤口。
“关你什么事？”佟慕雪皱起眉，她站得太近了，不过这样正好，佟慕雪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裙子，将她一拽到地上按住，“去找、啊！”
目光一凝，佟慕雪瞪大了眼睛，手臂僵住。
温瑟瑟一指抠入她的伤口，目光阴狠，脸上飞掠过笑意，用力一撕，却自己先大声挣扎起来。
“啊！救命、救命啊！”
皮肉被撕裂，佟慕雪随即也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条件反射去掰温瑟瑟的手指。
两人就这么扭打在一起，门外的人也是目瞪口呆，还是庆王最先反应过来，当先跑进去将两人分开。
而佟慕雪早就受了伤，温瑟瑟又先发制人，她哪里是温瑟瑟的对手，脑袋被一下砸中墙壁，人直接就晕了过去。
楚婳也忙进去，一眼就看见佟慕雪手臂上那血淋淋的可怖伤口，被撕开的血肉下，几乎可以看见白骨。
她猛地倒吸口凉气，身为医生的本能又蠢蠢欲动起来，“她……”
“我来。”弈祺止住她，肃然道：“小姐，这伤我可以处理。”
夜璃渊也下意识伸手拉了楚婳一把，沉声道：“你不用去帮她，不如去看看温瑟瑟，她也被抓伤了。”
佟慕雪这个人，太危险，太疯狂，就连靠近，夜璃渊也不希望她靠近半分。
楚婳正在迟疑，那弈祺已经训练有素地给佟慕雪包扎起来，她叹了口气，只能去看温瑟瑟。
温瑟瑟迄今为止都仿佛是“被逼迫”的，没有证据证明她心思恶毒，庆王对她的看重依旧还存在着。
这个救命恩人，就是一个桎梏。
温瑟瑟靠在夜璃晟怀里声泪俱下，害怕地浑身发抖，“王爷，带我走，我……我不要来了，我再也不来了……”
庆王到底没忍住，好言宽慰了几句：“好，我们不来了，瑟瑟别怕。”
奇怪，她既然这么害怕，那为什么刚才要主动靠近佟慕雪？
楚婳神色不动，给她看看伤口，“只是一点抓痕，不妨事，脖子上的掐痕也浅，不过温姑娘像是受惊颇重，回去好好休息吧。”
夜璃晟沉沉看了她一眼，“多谢。”说完抱起身就离开。
不一会儿，弈祺也给佟慕雪包扎好，众人再行回到船上，楚婳想起屋里的动静，还是摇头，“不对。”
温瑟瑟是主动靠近佟慕雪的！
而且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可说是直接洗去了自己跟佟慕雪合谋的污点，但嫌疑洗清了吗？并没有，反而因为她将佟慕雪往墙上撞的架势，更加让佟慕雪起疑了。
温瑟瑟，该不会是在杀人灭口吧？
她心下一跳，回头时，同夜璃渊猝不及防四目相对。她怔了一下，还没开口，夜璃渊就道：“等佟慕雪醒来，一切就明了了。”
如果她们两个是一伙的，今日温瑟瑟的举止，无异于是在跟佟慕雪拼个你死我活。
佟慕雪醒来后不撕了她才怪。
楚婳心想也是，便等明日的情况了。
然而彼时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佟慕雪再也没醒过来。
次日辰时，侍卫入内送饭，看见的，却是佟慕雪早已冻僵的尸体。
佟慕雪死于毒气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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