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陆路商运的利益。
然而最后一件才是春季整个皇宫的大事——四月皇猎，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上至天子皇族、文武百官，下至后宫嫔妃、宗室子弟，都要一同前往西裕行宫。
“暖毯，延胡索，再多带件狐围子……”
胡翟边收拾包裹边叨念着。屋里屋外，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整一上午都没停下来。
“小翟你绕得我头都晕了！”阿冉终于不满道，“我和阿碧早给齐王收拾好了，而且顾安也会跟着，哪儿用得着这么细致啊？”
李元吉倚在软榻上，单手执书，眼都不抬：“别管她，兴奋过头了。”
阿碧给他续上茶，也跟着附和，“是啊，小翟还是头回出远门呢。”
过往两次春猎，齐王说什么也不肯带胡翟去，今年大概是念在她缘故，竟然同意携她一同前往。
“齐王那双软底的靴子怎么找不见了，”胡翟茫然地在屋里绕了两个圈，走过来一瞧，“啊，穿着呢。”
“你自己的东西收拾了吗，”李元吉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光瞎忙活。”
胡翟面色发窘，转身噔噔蹬地又跑回屋里。
阿冉双手抱臂，露出一副“教女有方”的表情来：“小翟还是很会照顾齐王的嘛。”
眼帘垂下，遮住李元吉眸中转瞬而过的一缕光。他淡淡地开口：“怎么，你没事做？要不也喝杯闲茶？”
阿冉嘿嘿一笑，狗腿地凑上前给李元吉捶腿捏肩。
到了傍晚，李朗烨这尊大佛又大驾光临。
这半个多月他没事就往闲云楼跑，每天都是醉醺醺地回来。
如今陈常在搬进碧柳殿里，他不能再同以往一般胡闹，偶尔从闲云楼回得晚了，就直接在齐王府的下间打发一晚上。
胡翟远远看到他路过门口，招呼道：“烨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李朗烨却没理她，只是麻麻木木地向前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怎么啦？”胡翟有点担心地拍了一下他肩膀，“云姐姐又拒绝你了？”
听到那三个字，李朗烨浑身猛颤了一下。他回过头来，魂游天外般说道：“姐姐？不是姐姐……云沐他，他是……”
说到最后，却怎么也吐不出那两个字来。李朗烨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连声说：“造化弄人，造化弄人……”跟行尸走肉一样离开了。
“奇奇怪怪。”胡翟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嘟囔了一句。
事实证明李朗烨果然是个粗线条的乐天派。第二日众人都在宫道上准备动身时，他竟然骑着飞叶，牵着另一匹小白马过来寻胡翟，一派乐颠颠的样子：“翟儿，你要不要骑雪龙？”
那匹小白马只有飞叶身量的三分之二，简直还像没没长开，浑身没有一丝杂毛，温润的眼睛灵动极了。
“雪龙是个女孩子，很乖的，不用怕。”李朗烨拍了拍它的头，弯下腰小声说，“就是之前险些被三哥坐趴下，胆子有点小。”
胡翟之前和李朗烨学过骑马，技术虽不怎么高超，但正常行走肯定是没问题的。她很眼热地看着小白马，伸手在它脸上摸了又摸，心动极了。
可胡翟在犹豫。她不敢随便和李朗烨胡闹了，万一齐王再生气怎么办。
正想着，李元吉从她身后走过，不咸不淡地抛下一句：“想骑就骑。”
！
回头时李元吉已经坐进了轿辇，胡翟惊喜地几乎蹦起来，抓住缰绳便翻身而上。
雪龙屈腿颠了一颠，似乎觉得她挺轻快，打了个愉悦的响鼻，尾巴摇来摆去。
天湛云清，胡翟骑在马上，展目回望长长的一溜队伍。前部是大臣，后部是娘娘和女眷，两侧立着随行的铁骑营将士，旌旗飘扬，数十架轿辇横亘在绵长的宫道中折线上，一派盛景。
她没注意到，队伍的最前方，也有个人正在打量她。
那视线顺着她绾好的乌发一路向下，流连过她的面庞，看至墨绿色的玉腰带时微微一顿。它将少女挺拔细细的腰线勒出来，愈发显得缎袍之下两腿匀长。
眼角眉梢藏秀气，似清云出岫，肤白如雪，还有面上那种愉快而舒惬的神情……哪像个脑袋不好的小哑巴该有的，分明是被人娇惯出的才对。
两年来，这小书童仿佛是颗慢慢成熟的果子，越来越令人觉得可口。
千好万好，只可远观，却摘不到手里。李建成眯起眼，搭在小几上的手指无意识敲打着桌沿。若是叫她做侍郎，或者等到登基时……心下忽然一惊，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步步为营地设计开了。
大概是从辅佐父皇与政开始，见多了雷霆手段，潜移默化间，很多想法都改变了。
正出着神，一盏温热的茶被捧到他手边，魏诗雨靠近了些：“成哥哥，现在天干，要多喝点水。”
“好，小心别烫了手。”李建成温声应着，将茶盏接过来，“上回的香囊很管用，谢谢。”
魏诗雨脸上浮起点红晕，“成哥哥跟我还这么客气。”
李世民冷眼看着两人相敬如宾，终于忍无可忍地霍然起身，大步下了轿，夺过侍者牵着的闲马，翻身而上。
“切，一个娘又怎么了，太子终究是太子，从呱呱落地就是太子。”
“蒋贵妃养大了太子，不还是连个凤印都捞不着？”
“世民，我以后要做成哥哥的皇后！”
“世民，学着你哥哥些……”
好几道纷乱的声音响在耳畔，李世民的眼睛越来越冷，忽然扭头一瞥，狠狠瞪着从轿中跟出来的李建成。
偏偏他还温和地笑着：“世民，我同你一起骑马。”
李世民冷笑。甩下未来的太子妃，陪他这个耍脾气的假弟弟，品行真是好到无可挑剔。
你梦寐以求的东西，人家不屑一顾。
正午已到，两侧红鼓被敲得震天作响，龙头轿带动一长列队伍朝宫外缓缓前行。李世民不愿去看轿帘下那张失落的娇容，硬邦邦扔下一句“随便你”，率先打马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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