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夸赞包含的讽刺，是实打实的。
比刚刚那句“不过是个女子”杀伤力大多了，“你怎么还不去死”的客气说法。
那位将军脸顿时绿了。
门再次被太监推开，慕景烨走进殿宇，视线在凌芷霜身上停了一下，和几位相熟的打了招呼，在第二排落座了。
他身后，就是闲不住的京兆允。
京兆允嘟囔着刚刚的事，慕景烨听得清清楚楚。他含笑和孙柄说话，视线触及那位将军时，眼里泛着冷意。
“也不知道这次朝会，皇上能不能上朝。”
阁老忧心忡忡。
凌芷霜是知道皇上能上朝，她才来的。不然天冷地寒的，她来凑什么热闹。
很快，小太监进了殿宇：“请诸位大人上朝。”
小太监们训练有素的撑着伞，把大臣们送了过去。
凌芷霜进殿前看了眼秋雨，转身瞧见慕景烨站在门前等他，就快步走了过去。
朝会还是如同以往一般，先说正事再吵架。
于修为抢在礼部的前头，说道：“臣奏请陛下，调整北境布防，南疆世子入朝，如今已经秋末了，北蛮今年冬日也不知道食物够不够？会不会强抢我国百姓的粮食。”
他抬眼看了一下皇上的脸色：“请陛下允准。”
“嗯。于爱卿说得不错，朕即日下旨，调整北境布防。”
不出意外，陛下同意了。
凌芷霜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来，趁着皇上的注意在别的上，一偏头，对站在文官行列的慕景烨眨了眨眼睛。
慕景烨回她一个笑。
“南疆世子没几日就入京了，郡主，你统领禁阁，要和禁军多配合。”
“是。”
这两件要事说完，礼部站出来说了一下南疆世子入宫，礼部这边的事情之后，就开始吵架了。
为国库吵，为公主的婚事吵。
在一片你来我往、阴阳怪气的气氛中。凌芷霜看向皇上，能看出他的心情还不错。
的确不错，毕竟朝臣们还能在朝堂上吵架，就说明没什么大事发生。
等到下朝时，那淅淅沥沥的雨已经停了。
于修为还是第一次进禁阁，走两步停一步，活像个专门来参观的。
红衣端上鲜果茶点，奉上茶后，于修为才进了屋。
凌芷霜脸色虽说不太好，可听声音，就知道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于大哥来和我讨论世子入京，禁阁和禁军的配合，你在这里干什么？世子？”
“前些日子有个命案，尸体让禁阁帮看看，我今日来是来等答复的，你们不用在意我。”慕景烨拿了一块山楂糕，放到了凌芷霜的面前，笑着说道：“多吃点。”
“怎么能不在意呢？你长得那么好看。”凌芷霜知道慕景烨留下来是不想让她和于修为单独相处，就故意逗他。
“多谢。”慕景烨厚着脸皮，接受了这个夸赞，并和蔼的看向于修为：“你也多吃点。于大哥。”
于修为：“……”
他现在一听到慕景烨喊于大哥就头疼，可慕景烨偏偏很喜欢喊。他拿慕景烨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板起脸和凌芷霜聊布防。
于修为也不是没和别人聊过布防。
两个都有自己意见的人，凑在一起聊布防，会衍生出更多意见。最后没吵起来没掀桌都算和平的了。
不过，这种一般都是发生在平级的官员对话。凌芷霜比他品级高，想来应该不会发生这样情况的，可是这次不是禁军配合禁阁，而是禁阁配合禁军，这就有点尴尬。
于修为一直担心，他们会因为布防问题吵起来。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凌芷霜除了偶尔提两句意见之外，其余的时候都是在听于修为说。在配合禁军上，她做到了极致。
“那就那么定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于修为和凌芷霜谈完的公事，就走了。来去匆匆，像是惧怕些什么一般。
“把人气走了，你开心了？”凌芷霜笑着把锅推到慕景烨的身上。
慕景烨嘴角含笑，笑着说了一句：“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外面响起小姑娘和人说话的声音。
长穗穿过长廊，推开了屋门，瞧见凌芷霜和慕景烨，愣了愣：“见过郡主，世子。”
她来这里最先学会的是礼数。
她行礼已经有模有样了，没有一开始的时候那样别扭。
凌芷霜扯了扯嘴角，说道：“过来，这是御膳房新做的，你来尝尝。”
长穗点点头，接过凌芷霜递过来的糕点，咬了一小口看向慕景烨。
她畏惧慕景烨。要是真问他为什么畏惧，她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就是天生的畏惧。
她尽量不和慕景烨对视，垂下头，听着他们聊儿女私情。
她迫切的想从他们嘴里听说，他们的计划，朝廷的事情。可惜，他们就懂得男欢女爱。她到底没听见他们说别的事情，就被红衣叫走了。
长穗走之后，凌芷霜脸上的笑意淡下来：“刚刚她说了几句，关于南疆世子，关于朝廷布防。这是在试探我，引我说出不放大等事。”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宫中接应她的查到了吗？”这件事不便动用禁阁，凌芷霜的人就算安插了点进宫城，那点也不够看的。
这样的事情还是得请慕景烨帮查着。这个时候不依靠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依靠呢？
“嗯。”慕景烨帮慕景烨换了杯热茶：“有几个不重要的人在接应她，重要的已经撤走大半了。他们已经放弃这颗棋子，不管她死活了。”
凌芷霜不意外：“她算完成任务了，虽说没能杀成我，不过该做已经都做了。他们知道，我清醒过啦会详查，当然要尽快撤走。”
“他们越是这样想，我就要装作真的很喜欢她，逼着他们再利用她一次。”
无人赃并获，就没有理由处置这个小姑娘。
凌芷霜要摁，就得摁到死。
小姑娘可能不知道，她招惹了个什么。
南疆世子进宫前一日，凌芷霜休了病假，正在府里舒舒服服的养病，有人就是要挑这个时候让她不舒服。
皎玉公主如今活像是一个青春期的小姑娘，对父亲的安排不满意，就一哭二闹三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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