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芷霜在宽大的袖袍下，对慕景烨竖了一个大拇指。
做完小动作后，她装模作样的问：“不如你猜，我们带来了多少人，够不够和唐家主赌一场？”
“唐某可不敢和两位猜，一步错，满盘皆输。”
唐殊风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对站在一旁，和块木头一样的管家说道：“既然禁阁来拿人，就还给他们。”
不一会，下人就抬出了玥颖的尸身。
凌芷霜装模作样说道：“唐家就算怎么家大业大，也不过是一个世家而已。上有天子，下有百姓。唐家这种世家，比一般的世家还要注重规矩，不是吗？”
“多谢郡主赐教，唐某明白了。”
唐殊风明白了，人要不要回去不重要。
凌芷霜和慕景烨来，是想带着大军来敲打唐家的。
他就算再生气，也无可奈何。
凌芷霜得到了想得到的，也就不多废话。
她回去的时候，是坐的马车。
“今日，如若唐殊风真的不把人交给郡主，郡主会如何？”书童在扶着凌芷霜上马车时问。
“会如何？杀了唐殊风吧。”
书童没当真。
可慕景烨知道，凌芷霜召集那么多人只是压阵的，没打算让他们干点实事。
她是真的会手刃唐殊风，让唐姝好上位。
可惜，唐殊风退让了。
不仅仅慕景烨知道这个，就连唐殊风自己也懂。
“你就知道在后面看戏，我刚刚差点没命了。”
唐殊风看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一个道士：“先生，我如若没命，你多年培育的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道士已经很老了，身子干枯消瘦，掩盖不住的老年斑爬上了身上的各个角落，他在木椅上落座：“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慕景烨和赵飞宇的唯一区别，就是慕景烨身边有凌芷霜。”
唐殊风接上道士的话：“赵飞宇和慕景烨，都是那种在察觉到我的威胁后，不顾无辜的人，带兵清除唐家的人。可凌芷霜不一样。”
道士感慨道：“她太心软了，她悲悯仁怀。对待奴仆贵人都是一样的态度，不会促成结果，而是看着他们自己选择。”
“真的有这样的人吗？”唐殊风很疑惑，同样是巫祝，为何一个阴暗到极致，一个灿烂到天真。
“有。巫祝天生性格不一样，成长成什么样，全靠自身的选择。”道士声音厚重了一些，像是钝器拖拽的声音，令人听起来毛毛。
“这是他辅佐君王的优点，和慕景烨很配，怪不得最后天象显示。不过，我就是要打破天象，终结巫祝的悲剧。”
他语气此起彼伏，怀揣着满满的感情。可唐殊风却感觉不到：“这是她的好处，也是她的致命弱点。我去传信了。”
道士在意唐殊风的冒犯，说道：“你别忘记了，你的东西还在我的手里呢？”
“先生，请吩咐。”
唐殊风折回来，低下了头。
当晚，凌芷霜正在翻阅着一本话本。
灵儿端进来一杯参茶：“郡主，时辰不早了，深夜看书伤身，还是别看了吧。”
“再看一会。”凌芷霜靠着柔软的枕头，翻了个页。
“郡主，灵儿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凌芷霜合上了话本，专心听灵儿的问话。
“如若下一任陛下也和这个陛下一样，知道百姓在受苦，却不顾被压迫的百姓，只注重朝局平衡，那郡主会如何？”
凌芷霜抱着话本，毫不犹豫的说：“弑君吧。”
“郡主，你可真大胆。”灵儿就算提前知道了答案，也很意外：“如若郡主特别喜爱那位君王呢？也会杀了他吗？”
“我会很伤心的杀了他。”
凌芷霜语气很郑重：“很多为君者都不懂，天下是百姓的。百姓交税，供奉君主，是希望过上好日子的。如果过不上好日子，那百姓也有能力更换朝代。”
她示意灵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这是正史，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史书上多的是因为为君不仁被百姓更换朝代的。”
她打了个哈欠：“困了，睡了。”
灵儿放下厚重的帘帐，点上了安神香，吹灭了屋中的灯烛，就留下放在圆桌上的那盏，退了出去。
床帐之内，凌芷霜睁开了眼睛，手随意搭在软和的被子上，嘲讽一笑，随即摇头。
侍女守在门外，见灵儿出了门，交代了她们几句，就走了。她转了转眼珠，放轻脚步跟上去了。
隔日，凌芷霜站在书桌前，提笔看着桌上的牌位，一时间不知道写点什么。
“郡主，您都已经提笔一盏茶的功夫了。”
红衣提醒道。
凌芷霜这才落笔。
禁阁红衣玥颖。
才写了几个字，凌芷霜就写不下去了：“你来写吧。”
她越过红衣看向坐在她软椅上的慕景烨：“世子。”
“我为什么要写？”慕景烨又在欣赏他画作做成的花瓶：“我又不是禁阁的，和这位红衣非亲非故，写了多不好。”
凌芷霜放下了毛笔：“至少，这块牌位，是我们两个一起写的。”
慕景烨挑眉，打了个响指：“我觉得这个劝说的理由特别好，我喜欢。”
红衣有些迷茫，她搞不懂，凌芷霜和慕景烨共写一个牌位，是什么好的理由吗？
慕景烨走到书桌前，凌芷霜给他让座，他也不坐。
提笔添了几笔，就交给了红衣：“去供起来吧，墓碑也照着这个刻。”
“是。”
红衣带着迷茫离开了。
凌芷霜抬头看站着的慕景烨：“昨天灵儿隐晦的问我，如若你上位，为君不仁，我该如何？”
“嗯？”慕景烨拎着毛笔，沾了沾墨，在宣纸上随便点了几笔。
“我回，杀了你。”凌芷霜伸了个懒腰，透过窗户看见院子里的树木开始抽芽，有些着急点的月季，已经开花了。
“他们是想利用这个离间我们两。”
慕景烨满不在意的点点头：“想得倒是挺美。”
凌芷霜拽住他的长袖晃了晃：“唉，你身边的人最近会不会也会和你提起我？我说太过纯良，也太过可怕。你要是走一点歪路就杀了你的可怕？”
“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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