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夜赶着马车来到校尉府时，校尉府门前正排着长龙，一个个瘦骨嶙峋的百姓无声地站成三排，往脸上看都蓬头垢面的，离的很远就能闻到各种因长时间不洗澡积下的酸臭味。
前面一溜桌上摆着几只大木桶，木桶后面都站着两个官兵，手里拿着大号饭勺给排队的人盛玉米面糊糊。
在旁边就是一排排提着长矛长枪的官兵在维持治安。
江楚夜让人去通报施海，说是给他送食物来，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士兵一听是送食物，两眼瞪的溜圆，之后狠狠地点头，让几人在府外先等下，撒腿就往府里跑。
看那薄薄的只能保证不饿死人的玉米糊糊，眉娘好不心酸，如今镇上的日子难过她是知道的，可亲眼所见还是让她心里不忍。
她知道施海是个好官，他尽力了，去年旱情还不如今年严峻，水源也不难找时都没人施粥，何况今年这种情况。
只是一个好官又如何？他的能力有限啊。
小镇不大，却也有上万人，就是这薄薄的粥每天消耗下来也不是小数。
而有这个能力的自己又做了什么呢？
空间里的粮食越积越多，偏偏她就没有能拿出来的借口，眼看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都要饿死，这种压力不身临其境很难体会得到。
要怎样才能尽她所能地帮助这些人？眉娘纠结地皱紧眉，她不是铁石心肠，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些，过的安全些啊。
施海正在校尉府里操练士兵，听说有人送粮一路跑过来，见外面的是江楚夜后，赶忙让人开了侧门把马车赶进来。
对于江楚夜等人的好意，他也没推辞，指挥着人把车给卸了，虽说东西不多也是心意，何况他深知江家父子的脾气，东西都送来了哪有再带回去的道理。
施海一定要江楚夜几人吃过饭再走，几人也没客气。
没多久，饭菜摆上桌，实实惠惠的一大碗炖菜，里面倒是有肉，都是江楚夜等人带来的。
施海端起酒杯眼圈就红了，“施海无能，不但不能保大人和公子衣食无忧，还要你们费心，这杯酒俺认罚了。”
扬头，酒干，热泪盈眶。
江楚夜静静地看着他把酒喝下，即不责备也不安慰，夹起一筷子炖野猪肉放在碗中，就着白米饭慢慢地嚼着，许久之后咽下，笑道：“这个……好吃！”
施海愣了下，随即一拍脑袋，憨笑道：“瞧俺笨的，明日就派人去打猎。”
“嗯！河里……有鱼。”江楚夜笑着接道，眼神透着欣慰，之后，继续静静地吃饭。
席间施海不停地与云轩聊着，聊他带兵打仗的丰功伟绩，聊小镇上如今的艰难，聊云轩的生意经，也聊如今的战乱。
江楚夜只是偶尔在被问到时说上一两个字，真正的惜字如金。
而眉娘在这诡异的气氛下，盯着平时吃的很香的的食物，难得的食不下咽了。
她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和二丫的约定，要怎么才能找到借口呢？眼神不时往江楚夜那里飘，想着怎么找借口说服他让自己一个人出门。
可能是她的表现太明显，施海和云轩正说的相见恨晚，就看到眉娘盯着江楚夜看，忍不住就嘿嘿地笑了两声。
云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然也把眉娘的纠结看在眼里，心说：难道妹妹情窦初开了？要是和师父嘛，他倒是满看好的，妹子啊，你可不要让哥哥失望哦。
两人停止说话，桌上的气氛瞬间就安静下来。
连专心致致想借口的眉娘都感受到两人冒着火花的目光了，“你们看……什么呢？”
“看你和公子，多好的一对儿啊。”施海‘憨厚’‘老实’地回答，他的眼神就在眉娘和江楚夜之间转来转去，嘿嘿地笑两声，眉娘脸一红，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俺吃饱了！”
说完，转身就往外跑。
江楚夜下意识起身追去，到门口时，回头瞟了两人一眼，正当两人以为会遭遇万年寒冰般的冷冻时，江楚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晃的人眼花缭乱，“有眼光！”
留下还有点找不到北的两人。
“这真是俺们公子？”
“这真是俺家师父？”
施海和云轩同时抖掉一地鸡皮疙瘩，在他们印象中江楚夜总是话不多，又不苟言笑的样子，偶尔笑笑也是淡淡的，今天竟然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难道是说春天来了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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