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二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掐了他一把:“老爷真是糊涂啊!县衙摆明了帮着那秦大人,你眼下将那些人送过去,县衙肯定还是会将他们放了的。哎,这不是放虎归山嘛!我们就该乱棍将他们打死的!”
宋代律法有曰,擅自私闯别人府宅者,被主人打死也做不得追究。
唐父听了这话,这才后悔:“哎,这可如何是好?这……夫人莫要生气,这……哎,不如,我们去找沈翁看看?沈之廷与务观素来交好,他爹爹许是肯帮帮咱们也说不定。”
“沈家乃生意人,能如何帮咱们呢?不过沈翁许是认识些大官,可……哎,老爷,我们……”唐二夫人一想到找沈翁肯定要花许多钱,心里忍不住埋怨起来。
当初苏小琬成亲时,她一直对唐父随那么多嫁妆颇有微词,但唐父别的事情可以听她的,唯独在唐琬的事情上态度坚决得很,她并没办法让唐父减少嫁妆。如今用钱在即,这件事又忍不住浮上了她的心头。
唐父叹了一口气,让她拿出几张交子来,二人一同往沈园去了。
二月春风似剪刀,裁出千万缕柳条,沈园里百花灿烂,比别处都妖娆美丽,可他们二人没有心思欣赏,只随着婢女急急往前走着,没有一分多余的心思看看周遭的美景。
沈翁并不在家,是沈之廷招待了他们。彼时赵士程也在,沈之廷与二老谈话时,他便在隔壁那间屋子里吃茶,一双喜笑嗔怒皆含万般风情的凤眸,则看着窗外在发愣。
“……官人,事情便是如此了,琬娘如今很开心,并无半分异动,好似跟金国并无半分瓜葛。”张勇便是当初被赵士程派去跟踪苏小琬的门客,这次回来,他自然又将苏小琬的行踪又一一禀了一番。
“好似?呵呵。”赵士程的眼神缓缓恢复了光彩,他缓缓转过眸子睨了张勇一眼,抬手摸了摸鬓角的红花,无比妖娆,“金国迟早会再次攻我大宋,我们岂可掉以轻心?什么好似,兴许……这些通通都不要再报于我听,我要的是事实。继续监视着吧。”
张勇犹豫了下,再度开了口:“官人,依小的这两年所观察来看,琬娘并无半分可疑,官人这般不肯相信她,似乎……”
“胡说什么呢!”旁边的赵谱立马冲他龇牙咧嘴地使了几个颜色,张勇看得迷糊,不解地皱起眉头来。
赵谱立马笑哈哈地给赵士程捏了捏肩背,讨好道:“他不懂事,官人莫要跟他一般见识。小的也觉着琬娘……十分可疑!她好端端地怎么会被那么多人诬陷呢?一定是……是因为那几次她故意与那些人……见面,互通消息,然后然后……然后被人发现了……其实她之前不是在与人偷情,一定是在向敌国报告消息!官人说,是吧?肯定是这样的。”
赵士程没好气地摇了摇头,眸子一挑,勾出一片桃花来:“你可真是……哼,不靠谱,少在这唠叨。”
他随意地笑着,赵谱和张勇却是禁不住打了个颤。他生气的时候也是这般笑,所以他们分不清他此刻是生气还是高兴。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报于我听呢?”赵士程缓缓抬起眸子,看了张勇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张勇与李甲在平江府待了一个月,未经他的允许,竟然擅离职守这么久,当真是皮痒了。
张勇好歹可以算作是过去监视苏小琬的,李甲却是去得全然没有借口。他可是没有指派李甲做什么,按理他该待在赵府守院子的。
张勇偷偷地深吸了一口气,蹙起眉头思索着该如何回答。
“咚咚咚~”这时候,外面突然想起一阵敲门声。张勇偷偷吐了一口气,偷偷睨向赵士程,见他果然让人去开门了,赶紧悄悄退到了一边。
来人是沈之廷,他冲着赵士程挤眉弄眼了会儿,而后引着俩人走了进来:“赵兄,此乃唐家二老,二老听闻赵兄在此,特过来打声招呼。”
赵士程迅速起身,朝唐父与唐二夫人作了一揖,而后请他们在上位坐下。
唐父不过是方才从沈之廷那里听说赵士程原来住在临安,出身名门,家中很有背景。沈之廷还说,他们沈家及不上赵士程,若要与朝廷打交道,还是与赵士程商议为好。
唐父见沈翁不在,觉着沈之廷说得也有道理,毕竟沈家只是生意人。他虽然不知道赵士程的家底,可赵府的气派却是众人都瞧在眼里的,而且,县衙每年都会送些好东西去赵府,这赵士程若是没有门路,怎么可能让县衙都那般服帖呢。
“在下赵士程,见过唐老。”赵士程冲唐父点了点头,而后淡淡地朝着唐二夫人微微颔首。
唐父有事求他,自是不曾注意他态度如何。唐二夫人却觉着他有些倨傲,可想到唐瑈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思深究。
她兜兜转转与赵士程寒暄了一阵子,最后终于忍不住打听他的家世:“……听说赵官人家中世代为官?不知……令尊在朝中任何职呀?”
赵士程明明知晓这二老有心打探他的家世,却故意假装不知道。眼下听到唐二夫人终于问了出来,心中忍不住冷笑了数声。
苏小琬的事情,赵士程一直是最为清楚的那一个,他一路都看着苏小琬如何被冤枉,心中惋惜,却也为苏小琬一直以来的坚强给打动。知道所有真相的他,不可能对唐二夫人这对母女有任何怜悯之心,是以听到唐二夫人这么问,他自然很是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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