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书房没有瞧到你,便猜到你还在厢房中舍不得离去。你们虽是新婚,却也不得耽误了读书。”陆母不太高兴地瞪了陆游一眼,又睨了睨苏小琬,便转身走了。
“母亲慢走。”陆游将陆母送走,回来看到苏小琬红着一张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心中欢喜,便走去执起她的手。她有些躲闪,却还是被他紧紧抓住:“琬娘莫要放在心上,日后我会记得关门。”
“啊?”苏小琬听他这么一讲,心里便更加慌乱了。这才第四日,她怎得就如此把持不住了呢?这是除赵家明之外,第二个与她如此亲昵的男子,与赵家明的感觉太不一样了。他家世好有才华,待她体贴且温柔,可有时却又很是霸道,她真的越发招架不住。
夜里睡觉时,她热了便会踢被子,他每次都会捞住她的腰再给她盖上。她昨儿夜里心事重重睡不着,他便撑着困意跟她说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她甚至开始觉着,留在这里也很好,赵家明与陆游相比,真是哪儿哪儿都比不上。
“三哥,我……我去柳府了……”柳如诗今日安排诗社姐妹在她府上的花园里相聚,眼下苏小琬只想尽快逃离陆游身边,哪里海关她去了以后会不会出丑。
“我送你去。”陆游轻轻一笑,拉住她的手便往外走去。可苏小琬的心,却因为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再次颤了颤。
她上班后,也曾矫情过,要求赵家明得空便接送她上下班。可赵家明只送过她两回,一回是情人节,一回是她生日,每次都匆匆忙忙地将她送到公司楼下便急急匆匆地开着车走了。他的车是贷款买的,方便他工作。
陆府与柳府隔着两条街,陆游一直都牵着苏小琬的手招摇撞市。宋朝本就不似后世明清那般封建,他又与唐琬成了亲,是以一路走来并未有人对他们的亲昵说三道四。
苏小琬一直都处于找不着北的状态,浑浑噩噩像是没了魂儿。
张天师说既来之则安之,她不知张天师实在胡诌还是真的看出点儿什么。回乃周而复始循环往复,这是不是说明她压根回不去了?她偷偷瞥了一眼牵着她的那只大手,竟然一点儿都不想挣出来。
就这样,她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柳府门口时,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极其自然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我去找柳兄,你只管放心与她们相聚便是,不用担心丢脸抑或长脸,因为我不在意那些,只要你高兴便好。结束后让柳家娘子去东院说一声,到时我与你一块儿回去。”
彼时苏小琬才注意到,陆正手里捧着几本书,想是出来前陆游便吩咐他拿上了,她竟是一点儿都未察觉。他一直将她送到花园,又叮嘱了柳如诗几句,让柳如诗多加照顾苏小琬,而后才往东院去。
“务观当真是紧张你,我这儿又不是龙潭虎穴,他竟是一路陪着你过来,呵呵。”柳如诗瞧着他的背影,微笑着摇了下头。话虽如此,她终究是有些艳羡的。
花园里已经聚了三个女子,其中一个便是宋蔓。
宋蔓一瞧到她,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待看到她面上娇羞的红晕时,心里的怒气便有些浮上来了。她不明白她哪里不如唐琬,家世比唐家好,样貌也不输她,为何就是比不上唐琬?
她曾求她爹爹主动找媒人去陆家说媒,被他爹爹拒了。后来实在拗不过,她爹爹只好找了个媒人偷偷摸摸上了陆府。结果如他所料,被陆家婉拒。他觉得面上无光得很,从此再也听不得宋蔓提这件事儿。
宋蔓虽是不再奢望能嫁给陆游,可私心里却是因为这件事而记恨上了唐琬。她觉得她之所以会被陆家拒绝,就是因为有唐琬从中阻碍,倘若没有唐琬的存在,她根本不会遇此大辱。要知道,当初他爹虽是让媒人悄悄前去陆府提亲,可毕竟纸包不住火,多少漏了点儿风声出去。
是以,宋蔓瞧唐琬不顺眼,是存着这样一层因由的。
“蕙仙来晚了,得罚三杯。”宋蔓指了指桌上的花酿,语气有些不善。
“众位姊妹都是读过书的人儿,咱们这诗社自是也该做些读书人该做的事情,怎得能跟那粗汉莽夫一般,动不动便罚酒呢。”苏小琬笑嘻嘻地将宋蔓的手按下,说得是有条有理。她这幅身子骨可不是千杯不醉,喝多了酒再说啥话可就糗大了。
宋蔓被她如此一奚落,有些憋闷:“蕙仙是说我跟那粗汉莽夫一般?”
“哪里哪里,我可不敢。蔓娘肤如凝脂,领如蝤蛴,乃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岂是那些粗汉莽夫可比的?”苏小琬拿捏好了分寸露出一个微笑来,不就是胡诌嘛,是没读过书?高中时可是背了不少唐诗宋词,即便忘了不少,那些简单的却还是能说上几句。
宋蔓被她一夸,脸色立马好了不少,却还是咄咄逼人道:“但蕙仙终究是来晚了,还是得罚。”
“罢了罢了,不知者不罪。蕙仙情形特殊,也怪不得她,下次注意便是。”是柳如诗,看宋蔓不依不挠便出声解围,毕竟方才陆游特意叮嘱过她,她总归是要帮帮“唐琬”的。
苏小琬将眸子一转,大大方方地笑道:“我认罚便是,这园子精致颇好,我作一幅画如何?便……”她扫了一圈,最后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假山道,“便画那假山吧。”
她担心这几人想作诗,只要她将工夫都花在作画上,她们自是没空再张罗作诗了。
在场之人听她主动说要作画,皆有些惊诧,因为她们从不知道,唐琬也擅长作画?是以,原先想讨论端午节那日一起去看龙舟再吟诗作对的她们,立马别这突发事件给吸引了注意力,一个个都好奇地看她作画。
宋蔓不相信她能画好那座假山,一直在旁边鄙夷地望着她的举动。
苏小琬直接倒了一点儿墨汁在纸上,宋蔓立即讽笑了几声:“呵呵,蕙仙这是做什么?不会画便不会画,如此铺张浪费倒是……”
“蔓娘未曾听过泼墨画?”苏小琬睨了她一眼,便将她的话打断了。宋蔓气得咬牙切齿,被柳如诗拉了拉,才忍下那口气。
苏小琬鼓起嘴巴在纸上将那团墨吹散开,没多大会儿,一座小山的形状便晕染而出。而后便见她执笔开始挥洒,那座假山很快便跃然纸上。
旁边一直在观望的四个女子,嗟叹连连。待苏小琬将整幅画画好后,柳如诗率先点头称赞起来:“不曾想蕙仙还有如此才华!”
苏小琬就凭着这么一幅画化险为夷,没有给陆游和唐琬丢脸,反而因此更负盛名。
然,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她不曾想到,五日后的端午节,她却险些因为另一幅画而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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