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外，驻军大营内。
此时的营中显得黑漆漆的一片，和往日的热闹相比，却是冷清许多。
一队队的巡逻将士，无精打采的在营地中来回的走动着。
连火把都没有，就那么摸着黑的走着。
也难怪，如今的驻军大营内，已然是群龙无首。
虽然牧尘和老程他们，暂时都选择驻扎在这里。
不过原本的那些将士们，还都是一个个心中有些担忧。
毕竟孟武因私通义成公主，意图谋反的事情，已经被镇边侯给当场诛杀。
虽然口中说着，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可毕竟都属于原来孟武的手下，又怎能不会多多少少的受到些牵连？
如果这个事情，传到长安李二的耳中。
最好的结果，不过也就是就地遣散，让他们回到各自的老家去种地，从此作为一名普通的百姓过活。
而最坏的结果，却是将他们死罪免去，活罪却难饶。
在来个发配三千里之类的惩罚，那简直是比死还要难受。
因此，这些将士们的心中，全都是忐忑不安。
而且在这期间，他们也不敢在惹事，更不敢随便的多说一句话。
夜里，月上中天。
今晚的夜色，就如同他们的心情一样，一片的灰暗。
几颗朦胧的星星，点缀在那如墨的天空中，忽明忽暗的，仿佛随时都会被那厚厚的云层给遮挡。
一轮弯月挂在头顶上，散发着盈盈月光，无力地驱赶着周围的黑暗。
而就在此时，距离军营不远处的一个山坳里。
大约有一千多名骑兵，正聚集在那个地方。
虽然天色昏暗，月光朦胧的看不清楚他们的样貌。
不过若仔细去看的话，依旧还是发现这些人身上的不同之处。
头上留着几个鞭子，身上穿着厚厚的皮衣，而在皮衣的外面，还有一件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的皮质，给做成的皮甲。
在他们的手里，全都拎着一把弯刀。
借着月光的反射，刀光冰寒，散发出一阵阵的冷意。
为首的一个人，身材无比的强壮，留着大胡子，目光在夜幕中，仿佛还在闪闪的发亮，让人心中生寒。
“今夜一战，将决定着我们能否走远，杀死我们仇人以及我们部族的罪人，就在前面的军营之中，无论如何，哪怕拼尽最后的一人一骑，也要将此人杀死，为颉利可汗报仇，为我们的族人报仇！”为首的男子将声音尽可能的压低说道。
话音落，这一千多名骑士，纷纷将手里的弯刀举起来。
齐声说道：“杀，杀，杀！”
汉子满意的点点头，向着眼前的每一个人，都打量一眼。
正在这个时候，又是一阵马蹄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众人纷纷寻声望去，只见一名女子，带着数人来到他们的近前。
顿时，所有人全都右手按在身前，在马背上微微躬身：“见过夫人！”
女子面上轻笑，说道：“今夜一战，无论结果如何，我等作为突厥勇士，绝不退缩！”
这就和打鸡血的一样，一句话，一个动作，哪怕是只有一个眼神。
都能成功的激起在场每一个人，心中对于仇恨的热血和愤怒。
每个人，都将手里的弯刀挥舞着。
仿佛此时在他们的面前，正站着那一个个的仇人一样。
没有在多说什么，毕竟这里相距大营并不太远。
若是声音太大的话，反而会引起对方的察觉。
随即，一千多名骑兵，快速的走出山谷，直奔着不远处的军营走过去。
一千人，和军营里的唐兵相比，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可在这黑漆漆的夜里，他们的出现，就犹如草原上的恶狼。
就算是猎人手里有武器，可在措不及防的偷袭下，依旧可以将猎人造成重创。
何况在今夜之前，他们就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今晚这一战，他们并没有抱着想要活着回去的打算。
就是要战至剩下一兵一卒，只要是没有完成任务，他们就不会轻言放弃。
此时的军营内，完全不知道等会儿，将会有人要来袭营的事情。
也难怪，毕竟这里就在凉州城外。
而凉州，并非是大唐的边境驻地，自然不需要担心有周边的异族，会趁此偷袭。
此时此刻，在军营的一个角落里。
一名大约四十岁左右的老兵，手里拿着一把横刀站在那里。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名二十出头的新兵。
他们原本都是驻军大营的一员。
只不过发生孟武叛变的事情以后，这一老一小的，也和其余人的心情差不多少。
全都是忐忑不安，猜测着陛下会对他们做出什么样的惩罚。
“牛大叔，我实在想不明白，咱们孟将军，好好的将军不做，为什么要造反？”新兵皱着眉头问。
话音才刚落，老兵便急忙对他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出来。
小心的向着两边扫一眼，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以后。
这才回过头，有点不悦的说道：“臭小子，不要乱说话，什么孟将军？如今他已经被镇边侯枭首，还是叛将，若是你让旁人听见，你还叫其将军，恐要遭杀身之祸！”
话音落，新兵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脸色微变。
“小子，这里不比其他地方，有些话可说，有些话说不得，所谓祸从口出，就是这么个道理，知道吗？”老兵压低声音的说道。
新兵听见这话，连忙点点头，不敢在言语了。
老兵似乎也不太愿意，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的纠缠。
抬头看看天色，说道：“行了，在坚持半个时辰，咱们也就回去睡觉了！”
“嗯，牛大叔，我知错了！”新兵说道。
“唉，有些事情，可并非咱们这等地位之人，可以谈论的，孟武私通义成公主，本就是谋乱之罪，若当时没有镇边侯和程公爷他们，我等恐怕也要落得个谋乱的罪名，以后这件事，不要在对外人说起，只望镇边侯，能在陛下面前给咱们多多美言几句，就算是要责罚，也不要罚得太重才好！”老兵满脸担忧的说道。
新兵不说话了，只是在旁边小鸡啄米的点点头。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狂风袭来。
两人连忙向着黑夜中看过去，隐约间就发现有不少的人影晃动个不停。
紧接着，又是一阵马蹄之声，在耳边隐隐的传来。
见状，老兵心里咯噔一下子，连忙将身边的新兵推开，大喊道：“快，快去向侯爷通报，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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