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花季少年充满铜臭味和戾气的市侩言论，余博延手心发凉，越看越来气。
鼠标向下拉去，几条回复映入眼中。
看到这些文字的瞬间，余博延拍案而起，气得浑身发抖，险些将手边的咖啡杯都打翻在地上。
“听说那个徐嘉澄最近一直坐他们班主任的车回去，他成绩一直这么好，能落下第二名二十多分，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啊？要是跟班主任混得好真的能得到优待的话，也太不公平了！怎么不带我一起去！”
“回复楼上：他们班主任不是余哥吗？余哥不像这样的人吧？再说他能怎么优待啊，还能把考试题答案送给他不成？”
“回复楼上：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就那么自信他不是那种人啊？听说余哥这个年纪还没结婚，他条件又不差，没准真的口味特别呢。”
“回复楼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小三的儿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意外啊。”
“什么小三？余老师怎么了？这楼的走向我怎么看不懂了？什么瓜我吃漏了吗？有没有人来给我解释一下呀？”
“就算他不是小三的儿子，沈家的名声本来就差得要死，前几年不是还吹嘘过女儿嫁给入了国外的豪门吗？这种事情有什么只值得炫耀的，目的性这么强的婚姻，这是培养女儿，还是培养高级妓-女啊？”
“哇，楼上嘴真毒，爱了爱了。在多说点啊？”
“晕，怎么越说越复杂了……”
看着这些文字，余博延手都凉了。
这都是些什么孩子啊？他们这里真的是重点高中吗？
他一时间怒不可遏，打了很长一串为徐嘉澄辩驳的话，直到点下发送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被封禁了。
余博延一行一行删掉打好的回复，对这个学校的前景和自己的未来十分绝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这个贴子占领了论坛首页前排时，班里同学看徐嘉澄的眼神好像都发生了变化。作为老师，余博延自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主动找了有个跟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学生聊了几次，刚开始他还不愿意把全部内情告诉余博延，一直想办法躲着他。
但在余博延拍着胸脯保证不会传出去之后，这个学生最后还是松了口。
这个学生神秘兮兮地凑近余博延耳边，看周围没有其他人，才放心小声对他说道：“老师，你知不知道咱们学校的一个学生论坛？”
“我不知道啊？什么论坛？”为了不暴露自己已经够可怜的账号，余博延只能睁着眼睛说一回瞎话了。
那个学生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让余博延再保证一次：“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好，我答应你，老师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余博延头点的像啄米的小鸡，他也上过学，完全可以理解这个孩子的心理。
如果今天两人谈话的内容传出去，其他学生九回把他看成叛徒，徐嘉澄还什么都没做，就被骂成了那样，主动跟老师提到学生的秘密论坛，他的下场只会更惨。
不要说他们这些十几岁的孩子，，就是成年人，也不想被自己的群体排斥和孤立。
看余博延说得信誓旦旦，这个学生姑且相信了他：“最近那个论坛一直在聊徐嘉澄同学的事情。”
“都传什么了？”虽然看到过学生议论的内容，但为了不让他看出自己已经加入了那个论坛，也为了了解一下再学生眼中这件事情的兴致，余博延还是再问了一遍，
“传什么的都有。”学生思考片刻，将论坛上关于徐嘉澄的传言一一列举出来，“有人说他这次月考作弊的，有人说他是沈家的大少爷，中考成绩那么好是他爸花大价钱买了试题。最离谱的是，还有人说他为了拿到试卷，故意去跟老师套近乎，他爸还送了您一辆跑车，雇您给他当司机，天天接送他上学。”
余博延听得都快心肌梗塞了，这些孩子，要是写作文和做阅读理解的时候也能发挥这种想象力，还至于只能考考那点破分吗？
还跑车，想到自己那辆蹭掉块漆，现在还没倒出时间去修的别克，徐嘉澄他爹要真能送自己一辆新的，他还真不一定拒绝。
看学生欲言又止，余博延继续追问道：“的确很荒唐……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别的吗？”
光是他知道的，就不知上面说到的这些了。
论坛里的谣言只会比余博延看到的更多，这个学生说的都是实话，却连实际内容的一小半都没有。
“我还看到有人说，徐嘉澄的妈妈是被包养的金丝雀，沈家的女人包括他的姐姐都是交际花……他妈是被原配雇人活活打死再扔进河里的。”
毕竟对面坐着自己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学生低下头，思考片刻，将那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言用自己的话相对婉约一点地说了出来。
学生没想到余博延能问得那么仔细，连这些都要问清楚。他可不想给班主任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这下倒好，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简直里外不是人。
余博延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语气上还是控制不住地带了些怒气：“在一个说话不用负责任的论坛里，把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这些五花八门的故事，有人拿出过证据，证明自己说得是真的吗？”
学生以为余博延是在生自己的气，立刻慌了手脚：“什么？证据……我，我不知道啊……”
他不知道的是，余博延的怒气并不完全来自自己的话，还有对那个论坛的风气的厌恶和本校学生素质的失望。
“孩子，你不觉得说话不用负责任这件事，是非常可怕的吗？”
余博延凝视着少年慌乱的眼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能救一个是一个。要是这种说话做事不用负责任的想法伴随他们的一生，他们还真不比那些走歪路的不良少年优秀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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