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皇上去了昭宁宫看望齐妃，说皇后最近得了风寒，让她少去走动免得传染。
齐妃点了点头，余光瞥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白凌凌，面露喜色，连忙挥手叫她进来：“凌儿，快过来，正好你父皇也来了。”
白凌凌走过去盈盈一拜，“凌儿给父皇请安了。”
皇上笑着点了点头，看向这关系似乎十分亲密的婆媳俩，倍感欣慰。
上次雨天打麻将，他就察觉到这一家子关系十分和谐，白凌凌不卑不亢，却识大体，不逾越，能同性子温和的齐妃相处得好倒是意料之中，但敢使唤和反驳自己那个脾气怪异的儿子的，她还是头一个。
而他后宫的多少妃子，都是为了攀附儿媳一方父辈的兵权，多是政治联姻，婆媳对着干还来不及，哪儿像她们这般和睦。
想到这儿更觉自己当初的赐婚实在明智，脸上笑意更浓了。
白凌凌虽然不知为何，皇帝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但她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于是试探地开口道：“父皇，刚刚凌儿听到您说皇后娘娘染了风寒，凌儿略懂医术，可以去帮皇后看诊。”
皇帝听了哈哈大笑，抓着话中的一个不重要的点说道：“凌儿别妄自菲薄，医仙的弟子却仍只是‘略懂医术’，那天下医术平平的大夫岂不就是庸医了。”
齐妃也附和道：“皇上说得对，”又嗔怪地看了眼白凌凌，“凌儿，你再这样看轻自己，母妃以后可不配合你治病了。”
白凌凌低垂下头吐了吐舌头，然后连连应答，表示她会改。
没人将这事放在心上，皇帝又停留片刻，便打算去皇后的寝宫看她。
白凌凌连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与九五之尊同行，身边又无侍卫宫女相伴，白凌凌难以抑制紧张心情，绷紧神经准备随时接受他的为难。
果然皇帝悠悠开口：“凌儿。”
“凌儿在。”白凌凌猛地一个激灵，立刻将腰背挺成一条线，如临大敌般等着他开口说下一句话。
“你紧张什么，朕只是想说阿沅是个好孩子，小时候受了些苦，性子阴晴不定，但他对亲近之人很好。”皇上眼中闪过一抹痛色，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朕希望无论如何你都能陪着他，包容他，这也是夫妻相处之道。”
高高在上的天子和她拉家常，怎么都觉得怪异，但白凌凌却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她想起那夜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聊天，李沅眸光晦暗不定，几次停顿，又一笔带过，一定是隐瞒了什么事。
想到这儿心里一软，向皇帝允诺道：“请父皇放心，我会陪着他的。”
皇上点了点头。
不觉间已经到了皇后的永寿宫。
白凌凌总觉皇后有种生人勿进的气场，这次若不是跟皇上一起来，她心里多少会有些发虚。
果然一进殿门，便听到皇后清冷的声音传来：“臣妾见过皇上。”
规规矩矩的请安，客气又疏离，全然没有皇上和齐妃之间的熟络和亲热感。
“皇后不必多礼，朕听说你染了风寒，这位齐王妃眼下正好住在宫里，是医仙的亲传弟子，让她给你瞧瞧可好？”皇上说道。
皇后面如止水，平静地道：“臣妾身子如何，自己心中有数，陛下又何必假惺惺弄来这一套？”
白凌凌心中大吃一惊，想着皇后怎么敢这样同皇帝说话，触了龙颜的后果够她在冷宫过一辈子了。
皇上却仍是好言相劝，“又不麻烦，诊下脉便好，你这么大火气做什么？凌儿医术是得到太医院认可的，让她帮你看看好得快些。”
皇后却不领情，冷笑了声，抬眼眸光阴森，对皇帝道：“陛下后宫三千，去哪个身子骨好的妹妹那儿去不行，非得来这里给自己添堵。”
皇帝压制的怒火骤然爆发，几步上前钳制住她的下巴，厉声警告道：“朕给你脸了，你别太过分，这么多年朕待你如何，你心里难道没个数吗？”
皇后察觉不到疼痛般任由他在下巴上势力，目光空洞地盯着跟前，出口的话语依旧带刺儿，“陛下自己待我如何也有脸提？你是真将当年之事忘了吗？”
皇帝神情微变，一下子松开了手，却余怒未消大手一挥，将桌上的茶杯却打落在地，一时水花飞溅，碎片满地。
白凌凌看得胆寒，但吵架的是皇帝皇后，说白了是夫妻之间的家事，她有什么资格去劝，只紧紧捏着袖口，心中暗自替皇后揪心。这样一折腾，皇帝一定会勃然大怒，他会怎么惩罚皇后，打入冷宫吗？
皇帝发泄了一通后，却是隐忍地握了握拳，逼近皇后厉声警告道：“朕忍着你让着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凡事都有个度。”
皇后冷哼了声，别过头去，走到窗前朝外望。
皇帝泄气般摇了摇头，自顾自大步走了出去。
白凌凌心中惊讶不已，即使皇后做出这般无无礼的举动，她却丝毫未收到惩罚，一时呆愣在原地，直到皇后清冷的声音传来：“本宫说了无碍，王妃还请回罢。”
白凌凌连忙点了点头，不想再久留，提着裙摆几乎小跑着出了永寿宫。
她心中疑云未散，对皇帝和皇后之间说不清的诡异关系十分好奇，准备回去去问问齐妃当中细情。
那边李沅已经派了人手下去，让他们暗中将按摩宫女的底细摸清楚。
眼下幕后之人已经将手伸到自己母妃身上来了，平常人他可以不管不顾，但这次是发现及时，避免了母妃陷入危险，若是下一次再有人对自己身边之人出手呢，比如白凌凌这个蠢女人。
想到白凌凌，他心中莫名其妙地泛起一阵柔软，那人太过生动有趣了，和她相处的乐子总能抵消很多不快，自己喜怒无常的脾气无形中似乎消了很多。
想到今日在昭宁宫她那一声扭捏的“阿沅”，顿时心情大好，忍不住回味了番，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这女人收服，让她每天都围着自己转，在自己耳边软软地唤他“阿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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