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灰溜溜地告退,湘儿看着她背影,身心舒畅,脑海里飘飘然浮现出一个爽歪歪的爽字。
她掩唇偷笑,又不宜过度张扬。
春蕊忽而急匆匆地跑到她跟前。
“公主,宫里有急讯传来。”
“什么事?”
“涠洲发大水,二皇子与三皇子相继遇难,尸体都已在运送归京的路上。噩耗于今日清晨传入宫中,皇上听闻,一时急火攻心,现下已不省人事。”
湘儿:……
震惊,猛地站了起来。
二皇子与三皇子死了,那也就意味着,近十年内宫中都不会有成年的皇子了,上一世就是因为这一遭,再加上皇上久病缠身,才会让公主萌生了谋逆夺皇位的念头。五年的策反,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想来这不久的将来就会有人来拉拢湘儿了,尤其这其中姜贵妃是首当其冲,湘儿一定要警惕起来,未雨绸缪,做好防范,以免一步错步步错不小心落入了奸人的奸计。
她紧抿着唇瓣,思索着自己是否有必要将逃亡的日期提前一些。
春蕊提醒她道:“公主,皇上昏迷可不是小事,您应该换一身素色的衣裳,尽快到宫中去看一看了。”
湘儿略略地点头,顾不及许多,快速换了身衣裳就朝宫里赶。
青灰色的轿撵停在养心殿外,脚尖才点地,便看到不远处又有一乘宝蓝色镶金边的轿撵停在了后面,迤迤然从轿撵上面走下来一个女子,她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多折裥裙,裙面上绣着富贵娇艳的牡丹,青绿色的宽边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穿金戴银,通身的暴发户气息,单单是两只手腕上的各色玉镯就戴了不下十个。
大公主摇着团扇,扭动腰肢,三寸金莲又踩着三寸高的盆地鞋,恣意地走来。
“四妹妹早啊。”
湘儿单看她一眼都担心她闪了腰或崴到脚。
她眼波微动,没吭声,联想到上一世大公主与华阳公主的争斗,不是比吃比喝,就是比首饰比衣裳,再后来那也就是比一比驸马或者看谁家面首纳得多了,总之她就是一个只会花钱如流水的公主,不仅如此,这个大公主就连华阳仅有的头脑和野心都没有。言而总之,这位大公主,是个傻的。
“早。”她点头,敷衍地福了个身,便转身朝养心殿内快步奔去了。
大公主霎时惊呆,扭着水桶腰追着她:“哎!你这个臭丫头!你才嫁人多久你就敢如此嚣张?你听到我说话没有?你给我站住!”
湘儿充耳未闻,现下老皇帝病重,一切都要靠边站,她也是忙着要去见老皇帝,哪有闲工夫跟她多浪费口舌。
养心殿内,各路妃嫔和皇子皇女忧心忡忡,挤到人满为患,站了一屋子的人。上一次领她进宫也曾帮她解围的那个小太监李田看见她,朝她招招手,湘儿点头,躲开大公主,小心地跟着他往前凑了凑。
这里是养心殿的外殿,里外殿之间有一面九扇的黑底金纹九龙屏风做阻隔,屏风上绣着的金龙每一条形态各异,威风凛凛,站在外殿的人都看不见躺在内殿的皇帝,虽然外殿人多,但因为老皇帝还病着,没有人敢喧哗造次,四下里安安静静,就连后进来的大公主也是一样蔫了。
湘儿眼观鼻鼻观心,尽量淡然地走到了第一排,也不知小太监领她过来是有什么事儿。
李田立即朝湘儿行了个礼,小声地说。
“小人先恭喜公主了。”
湘儿:……
奇怪,她并不知道李田这是在恭喜她什么?
身后的人群熙熙攘攘,也不知怎地忽而朝前挤了下,湘儿踉跄了一下,一身绣银色暗纹的黑色衣袍映入她眼帘。她缓缓地抬头,萧湛正站在内殿之中,他长身玉立,不卑不亢。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内殿传来,像是古老的磬钟,透出了岁月的沧桑感:“好,很好,你这次做的很不错。”
老皇帝躺在金色的病榻上,目光淡淡地望着眼前的萧湛,像是刚醒,气息还很虚弱。
萧湛神情如常,十分平静地道:“皇上是九五至尊,有真龙眷顾。萧湛也不过是替皇上办事,萧湛不敢邀功。”
两个人又说了些什么话,湘儿并没有听清,大太监从内殿得了口令走来,十分恭敬地低声道:“对不住了各位娘娘和公主皇子,皇上有令,现有军机要务要与震北将军相商,还请各位移驾到偏殿等候,若是皇上有事找各位娘娘或公主,小人一定会立刻通传各位的。”
湘儿转过身,跟随着人群,懵懵地朝外走。无妨,反正她进宫也就是来凑个人头数的,她知道老皇帝现在不会死,而且看样子还能撑上好一阵儿,那她就乖乖地回公主府好了,宫里头个个是人精,她不想招惹出错。
李田跟随在湘儿的身后小声地道:“公主,公主来晚了不知详情。近日宫中事多,不仅二皇子三皇子相继遇难,就连在幽宁庵随陈娘娘礼佛思过的六皇子都险些遇害,六皇子年幼贪玩未经世事,清晨在幽宁庵后山的小路上与随行的小太监走散,遇到了三五个正在被北疆军追查的胡人奸细,六皇子被挟持做人质,危在旦夕,还好有萧将军带领十几个将士当机立断从胡人身后包抄,一鼓作气救下了六皇子,否则那今日遇害的可就不止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了,皇上他也是对萧将军心怀感激,所以刚刚才会单独叫萧将军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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