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离开了书房,白衍之同白离忧并肩而行。
漆黑夜空当中挂着一轮明月,淡淡的银辉洒满大地,两人慢慢的走在花园当中,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耳边尽是清浅的虫鸣声。
过了许久,两人在一处湖边站定,白离忧盯着湖里游动的锦鲤,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鱼鳞折射着粼粼波光,看起来格外好看。
“哥哥心中可会委屈,可有难过?”白离忧冷不丁的轻声开口说道。
白衍之负手而立,静静的盯着湖面,听到白离忧的问话之后,拢在袖中的手禁不住微微收紧。
“哥哥也是想要修炼的吧,只是奈何当年测试之时,并没有测试出修行的资质,这些年心中应当是有遗憾的。”白离忧低声说道。
白衍之并没有看她,听完白离忧的话后语气温润如旧,“这世上,应当没有人不想踏入修行之路吧,成为那高高在上的仙人受万人景仰,挥手间翻江倒海,神通无限。”
“爹同哥哥一般,也是没有修行资质,可是如今爹爹却已经即将突破进入金丹期,这些年来,倘若不是今日爹说出口,只怕大家全部都被蒙在鼓里。”白离忧微微转身看向白衍之目光落在她沉稳的面上,眼神当中流露出些许的复杂之色,“大哥,你是爹的亲生儿子,可是爹从未曾将你当做他的亲人看待,倘若他真的是疼爱你,又岂会在拥有这等功法之时,一直藏着掖着,不愿意让你知道,也未曾教过你任何的修行之法?”
白衍之深吸一口气,面上神色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微微闭了闭眼,转头看向白离忧,“阿狸,他是我们的爹,不论他做什么,我们都没有资格去置喙,爹不愿意交给我,自是有他的想法,我们做子女的只需听从便是。”
“大哥,你心中明明也愿也委屈,你为什么就是要这么愚孝呢!”白离忧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他,忍不住,微微提高了声调,目光带着几许的锋锐,“爹,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他怕旁人超越他!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爹修行的这个功法绝对有问题!便是那些魔修邪修,修行速度也不会如此之快!”
“阿狸,你给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白衍之隐约感觉到了白离忧话外之音,眉头禁不住轻皱。
白离忧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之后,声音带上了几分冷漠,“大哥,我乃是悟道宗玉尘真君的亲传弟子,作为正道,我有责任也有义务铲除一切邪魔歪道!”
“阿狸!”白衍之神色大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自然知道,即便是大义灭亲,会被人所诟病,可是为了天下正道,我不会心慈手软。”白离忧看着白衍之,目光当中满是坚定,“若是他的野心需要千万无辜百姓的鲜血而铸就,我绝对不会姑息,哥哥若是想要去告诉爹爹便去说吧。”
白衍之眼神当中满是挣扎之色,“阿狸……”
“不过哥哥你放心,我会调查清楚的。”白离忧说完之后看向白衍之,神色间似有庆幸,“若要说我现在的心情,或许不比你轻松,我甚至还很庆幸,庆幸爹没有将那个功法交给你。”
“还有娘,我真的是……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白离忧无奈的长叹一声。
白衍之嘴唇嗫嚅几下,眉眼低垂说道:“娘她并不是有意的,只是这府中早已布满了爹的眼线,她也是没有办法。”
白离忧嘴角微微上翘,“是真的没有办法,还是存在侥幸之心?”
白衍之没有再开口接话,白离忧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两人便双双站在湖边静静的看着湖泊,冗久之后,白离忧才轻声说道:“哥哥可是觉得我变了许多?”
白衍之未曾回话,白离忧便接着说道:“你我是兄妹,便是有什么话,也无需在我面前多加顾忌,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听了白离忧的话,白衍之终于开口。
“阿狸,是不是踏入修行之路后,人都会变?”
白离忧嗤笑一声,“变?不,人的性子哪有那么容易变的,只是处事的方法改变了而已,看待旁人的眼光改变了而已。”
“可是你……哥哥感觉,你比以前要冷漠了许多,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白衍之终究还是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冷漠?”白离忧对他这话似有差异,挑了挑眉,在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许久之后才轻笑道:“哥哥现如今便是这般看待我的吗?仅仅是因为我对爹做法的诸般不赞同?”
“不,并不仅仅是这样,而是一种感觉……”白衍之摇了摇头,眉头皱着,很难将自己心中对妹妹的感受给表达出来。
白离忧看着自己的大哥,久久后长叹一声,伸手牵过他的手,带着他快速离开了京城,直接出现在了郊外万丈高空当中。
两人站在飞剑之上,脚下是无垠夜空,地面之上的山脉犹如一条曲折的长龙,蜿蜒匍匐,万家灯火在此刻,不过如点点荧光,在这万里大地之上显得是如此的渺小。
白衍之呼吸禁不住一滞,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站在这般高的地方,向下俯视着自己生活的这片大地,俯视着自己的国家,站在这高空之上,他甚至都看不到自己的国家边界在何处,亦或者是说自己的国家在什么地方,他能看到的,只有这一方天地。
“哥哥看到了什么。”白离忧同他一般注视着飞剑下方的大地,口中轻声问道。
“我……”白衍之怔怔的看着下方,面对白离忧的提问,喉头艰涩无比,一时间竟仿佛失语了一般,脑海当中一片空白,说不出半个字来。
白离忧并没有想着白衍之能够回复她,转而抬袖一挥,伴随着他的动作,天地间黯然失色,转瞬之间,两人便来到了另一处地方。
脚下不再是万家灯火,而变成了茫茫无际的广阔森林。
飞剑穿梭在森林当中,不时有各种动物在眼前显现,虫鸣鸟叫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白衍之看得目不暇接,心中只觉无比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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