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殷无方却表现的甚是平静,他将尚方宝剑收回剑鞘,净了净沾了鲜血的手,默然解释道:“他不会说的,因为他已然知晓了自己的结局,他就是要看朕痛苦。这样一个人,何必再让他活着。”
武三亦是知晓张勋罪该万死,于是微微抿唇,道:“圣上,那现在该如何?”
殷无方侧眸望了一眼死的狼狈的张勋,冷声道:“即便是他不说,朕也定是会查个水落石出。”
说罢之后,殷无方便骤然的转过了身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处。
冬日暖阳,阳光轻柔的洒在人的脸颊之上,就快要让其忘却了前一场风雨的漂泊。
殷无方并未回到养心殿,而是径直的来到了皇后殿之中。他坐在殿院里那一张白离忧时常赏月的长椅之上,望着这眼前一望无际的苍穹,道:“离忧,对不起,我欺瞒了你。”
是了,殷无方一早便知晓那凶手并不是只有钦天监一人,可却仍是顺应着各位大人的提议,将钦天监关入了永巷,众人便是也理所应当的认定了,那钦天监便是做了这一切事由的罪魁祸首。
殷无方之所以如此作为,一来是为了之后引出凶手的计划,而二来,则是因为存了私心。
真正下令放火想要让白离忧葬身火海的人还没有找到,所以白离忧即便身在皇宫,身在自己的身边也难逃危险。
他不能允许任何的威胁,于是自己心底早就生出的那份怀疑,便是埋进了心里,连白离忧都不曾言说。
只有将她送走,让除却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知晓她的动向,殷无方才够彻彻底底的安下心来,在这皇宫之中展露锋芒,毫无顾忌的缉拿凶手。
即便如今是冬日,日光并不算是刺眼,可是看的久了,还是免不了会觉得眼酸。
殷无方收回了视线,合起眼眸来,又抬手抚了抚自己疲惫的双眼,默默倾吐道:“不过离忧你放心,我会抓住真正的凶手,让已死之人瞑目,也让你安心。”
日光微微消退而下,一轮明月款款袭来。
在这一片月光之中,独坐了一日的殷无方巡巡起身,离开了这皇后殿。没有人知晓的是,这个千古难遇的帝王之材亦是将所有的柔情都留在了这一日,留在了皇后殿之中。
而剩下孑然一身的光景,他都是说一不二,无可反驳的天子。
冬季来的迅猛,短暂的一夜便席卷着西风,气温骤降。
下了早朝的李大人望见了那角落之中站着的熟悉的身影,心下猛然的一个悸动,紧接着便压制着心下的怒火,快步的朝着那人走去。
“你怎么来了。”李大人蹙眉,话语之中带着责备道:“我不是说了,这段时日你不必当值了么?”!
“李大人,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已经调整好了!”付宇忙开口解释着:“如今钦天监已经伏法,死于永巷,没有人知晓大人咱们做的事,也没有知情之人能够威胁的到咱们了。”
可是此言一出,李大人的神色却是骤然的一变,他忙左顾右盼了一阵,又急忙的将付宇拖入了角落之中。
“这是在宫里,不一定哪个宫墙之下都有耳朵!你胡说些什么呢?”在确认四下没有旁人之后,李大人便厉然的呵斥道。
付宇愣了一下,即刻的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忙哀求似的道:“李大人,我说错话了,您可千万要原谅我啊!我就是太想回来当值了。”
李大人望着付宇的这副模样,心底却是发自内心的厌烦,他侧过眸子不看这人的神色,直言不讳道:“你现在还不能回来当值。”
“为什么?”付宇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的追问道:“不是已经结案了么?难道还有人知晓是我杀了晓清?”
想到了此处,付宇心下也不由的畏惧了一分,不过他极力的克制住了自己的心绪,咽了一口口水道:“李大人,当日我处理晓清的时候,周围是没有旁人的。是她说要告发给皇后,说杀皇后是您的意思,我才下手杀了她的。您放心吧,今后若还有会威胁到您的人,我也定是会帮您解决的。”
“你帮我解决?”李大人嘴角噙起了一抹异样的笑意,神色也同时变得复杂:“我曾经也信那钦天监,自己淌了一趟浑水,什么都没有得到不说,还险些将自己折了进去。我也曾经信了你一次,不过你寻的那个宫女可是耽误了大事。我现在知晓了,信谁都不如信自己。”
付宇并没有察觉到李大人的异常,他只是自觉地李大人还在怪罪自己,于是便立刻俯首,一次又一次的行着礼节,一边俯身一边道:“李大人,我跟您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我跟随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您让我回去当值吧……”
李大人居高临下的望着那行礼之人,似是找到了机会一般神色突兀一变,抬手便砸在了他的脖颈上。
“唔……”付宇的眼前突兀的白了一片,捂着脖颈就这么倒了下去。
望着那躺倒在地上昏迷过去的付宇,李大人微微的摇了摇头,缓然道:“付宇啊付宇,我也曾经看重于你过。只是,你连自己的青梅竹马都能毫不留情的杀害,说不准的哪一日就也能背叛于我,你让我怎么信你?”
说罢之后,李大人便弯下身子来,夹住了付宇的脚脖,将人巡巡的拖入了角落之中。
月黑风高,深宫之中几分宁静,除却冷风呼啸之声外,便只能够听见微微落下的脚步声。
御花园的河水甚是冰冷,淹溺在此处,就算是会水的人,大多也是难以自救的。如此一来,此事便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可以彻底的终结了。
即便是付宇的尸身被人所发觉,自己也可以买通仵作混淆时间,没有人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李大人望着那水中的气泡逐渐消失,嘴角终是勾起了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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