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太医院的太医皆承了白离忧的命令,正不顾日夜的翻看着医书,白离忧前去药方了一趟,可谓是丝毫都不费功夫。
顺利的取了几位解毒的药材,白离忧便再一次的退隐入了黑夜之中,按着原路返回了殷无方所在的寝殿。
此时的寝殿同白离忧离开之时并无异样,可是白离忧微微走近,却见一人正在殿前来回的渡着步子。
白离忧的心下骤然一惊,只因那唐突渡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交代好在这里照顾殷无方的武三!
“武三!”白离忧毫不犹豫的呼唤,三步并作两步的奔走而至了那人的面前。
武三亦是在顷刻间将脸转至了白离忧的方向,神色恍惚的渡了两步道:“皇后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
心下升腾出了一抹不好的预感,白离忧极力的克制住了自己的心绪道:“出了什么事?”
殷无方的情况危机,武三也顾不得那么多,便直言不讳道:“圣上的情况不好,您离开的半个时辰之后便开始呕血,怎么止也止不住。我前去藏书阁寻你,也不曾寻到。”
“糟了,是毒发。”白离忧的心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久久都未能安宁。
——还是晚了一步!即便是白离忧早便料到封住心脉不是长久之计,却也不曾想过殷无方会在自己离开这么短的时间内再度毒发。
她极力的克制住心绪,稳住了脚步,抬眼道:“走!快回去。”
武三点点头,便协同着白离忧一起入了寝殿。
还未抵达殿中,白离忧便听闻见了里面的一片喧嚣与嘈杂。乔灵儿的声音带着阵阵哭腔,一字一语着:“圣上,您坚持住,皇后娘娘马上便来了。”
白离忧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再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破门而入。
乔灵儿诧异的回过眼神,见白离忧一副坚定的模样,终是松了口气,可是心底的一块石头终还是来不及落下:“皇后娘娘,您快来看看圣上吧,他吐了很多血……”
似乎是生生的被这一口口的鲜血所呛醒,原本丝毫意识都没有的殷无方竟是突然有了神智,低声的呼唤着:“离忧。”
“我在这里。”白离忧舔舔嘴唇,目光不移的盯着那床榻上的人,丝毫都不敢眨眼睛。她害怕自己一闭上双眼,清泪便会肆意的留下。也害怕……一闭上眼,这个男人便会消失不见。
——她不能没有他。
男人还在一字一句的嗯喃着,好似在刀山火海之间反复的挣扎:“离忧,你别走。”
“没办法了。”白离忧决绝的念了一语,终是抬手将银针刺伤了殷无方颈上的穴位。
殷无方的身子微微一动,转瞬之间便又寂静了下来。白离忧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望着武三,从袖口之中取出了自己挑好的药材,道:“莫要离开寝殿,想办法将这些药磨成粉末,越快越好。”
武三点点头,立刻接过了白离忧手上的药材:“好。”
方才被殷无方所呕的一片血迹所吓到的乔灵儿此时方才回过了神,她担忧的望了望白离忧,自知自己帮不上她,便道:“我去帮武三磨药。”
说罢之后,便迅速的退开了身子。
身侧再无旁人,那个男人便是再度的占据了白离忧所有的视线。
这一次又一次的封着心脉,对身体的损耗是极大的。可是除此之外,白离忧却已是毫无办法。
无意之间想起了那一句自己方才没有回应的嗯喃,她抓起殷无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无方,我不会走的。你也不许离开我,你听见了没有?”
白离忧合上双眼,在心底祈求,祈求着上天恩赐,祈求着殷无方能够支撑过去。而她也在这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心诚则灵。
正当她的恶心抵着殷无方的手背的时候,那手中冰冷的手背终是微微的触动了一下。
白离忧诧异的睁开双目,便见殷无方的眉毛颤了颤,终是睁开了眼眸。
“无方,你醒了!太好了!”白离忧心生感动,她原本还在想着要如何让殷无方将药喝下,他能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也是再好不过了。
殷无方望着白离忧一副信息的模样,想要对她抿起一笑,却是已经没有力气勾起唇角。他偏过头来咳了咳,只觉得心扉之中一片堵塞,说不出太多的话语,他只得言简意赅道:“让你担心了。”
至此一句话,他便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侧着头大口的喘着息。
喘了好一阵之后,方才恢复了平静。望着眼前那一张担心的面孔,殷无方的眉心亦是微微蹙起——他晕厥之前虽是心肺剧痛,可却不似这般难以忍耐的。
这心扉见的堵塞感似乎是剥夺了他呼吸的权利,甚至都让他亦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已经命丧黄泉了。
白离忧自然知晓殷无方这一份无力之感从何而来,她讪讪的垂下了头,捏了捏殷无方的手腕,道:“你体内有蛊毒发作,侵蚀着你的五脏六腑,是我封了你的心肺血脉。若是不这么做的话,你怕是要将身体里的血都呕了出来。”
殷无方听闻此话,紧蹙的眉心却是仍旧没有舒展:“蛊毒?”
白离忧点点头,有些无奈道:“是蛊毒,不过不是慢性蛊毒,而是今日才被诱发的。”
说到了此处,白离忧深吸了一口气,喃喃开口道:“那孟居青用的银针和顾氏女不同,他的银针上带了芍药花的花粉,诱了你身体里别的毒素毒发。也便是民间所说的那种极其阴毒的法子,引毒。”
殷无方沉默了一阵,正对上了白离忧的眉眼,视线竟有些躲闪——他这副身体,当真是已经千疮百孔了。
白离忧知晓自己又引发了他的误解,便忙攥着他的手,一字一顿道:“没事的,我已经找到了这引毒的解法,待会儿等武三回来,你将那药喝了便好。”
她话语低吟出口的甚是时候,因为下一刻,武三便匆匆的从旁殿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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