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一刻,祝淼之心中的警铃大作,但是又迅速的暗下了神色,默然而语道:“娘娘,您可能认错了吧,我的的确确只和娘娘有着坤德宫的一面之缘。”
气氛变得几分的尴尬,白离忧亦是能感觉的到原本兴致勃勃的乔灵儿神色也变得黯然。她微微收敛了心下的情绪,转移了话题道:“你家是何处。”
祝淼之的头低的更深,一时之间未能回应白离忧的问题。正当她准备再度追问的时候,乔灵儿却是替他言说道:“离忧姐姐,淼之家在当时四方割据朱火国入侵,天下大乱的时候受了变故,举家流离失所,只有他活了下来,暂居在京城之中。”
听闻到了此处,白离忧终是意识到了自己一直顾虑的是何时,于是也毫不隐瞒的开口道:“他既然住于京城之中,又为何会在京郊山崖之中救下你?”
乔灵儿被白离忧堵得一愣,整个人显得委屈无比。
祝淼之立刻便将乔灵儿拉在了自己的身后,如同护主一般的冲着白离忧道:“皇后娘娘,灵儿只是为了同您分享喜悦,并无他意,至于我……我无家可归之时,在京城得了一位木匠的真传,做了他的关门弟子,以木雕为生,所以会时常去京郊山崖之中寻觅木材。那日,也是碰巧才遇到的郡主。在送她回郡主府之前,我全然不知晓她的身份。”
如此一番解释,倒确然是毫无破绽。白离忧默默的点了点头,一个声音在心下道:莫不是真是自己多虑了?
眼前的两个人因为自己方才的询问都有了些许的抵触,白离忧亦是不想将关系弄的这般僵,于是便顺势道:“本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询问一下罢了。那京郊是皇家之地,古木居多,采皇家之木有违于律法。你日后还是寻觅个正当的途径,莫要前去了。”
祝淼之缓然的点了点头:“草民知罚。”
“你是初犯,又救了灵儿,本宫自然不能怪你。”白离忧的手指有意无意的在石桌上敲打了一分,末了,方才缓慢而语道:“今日本宫也困乏了,你们先退下吧。”
乔灵儿讪讪的点了点头,头一次的没有了黏着白离忧的意思,轻缓的行礼之后,就和祝淼之一同告退了。
离开这御花园的路上,祝淼之很是习惯的便将手搭在了乔灵儿的悲伤,视作了安慰。乔灵儿亦是没有拒绝,二人的背景任谁看来,都是神仙眷侣的模样。
白离忧望着他们二人离开的清晰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
夕月撇了撇唇角,终是鼓起了勇气开口道:“娘娘,方才您那样询问,显得太过于生疏了,郡主看起来很不高兴。其实……郡主是真心待娘娘的。之前做的那件错事,也是因为太在意娘娘。”
是啊,正是因为乔灵儿对她一汪真心,她才更有必要了解这全数的真相。
“我只是觉得,他们二人相识的时间、以及碧云死去的时间,都太过于巧合了。”白离忧如实道。
“什么?”夕月显然没有想到这件事竟是和假扮皇后一事有关,于是连忙开口道:“娘娘,您是怀疑……”
“称不上怀疑,只是如今我心头的这件事没有解决,我亦是疏忽不得。”白离忧轻声的叹了口气,回眸望着身侧眼眸睁得硕大的夕月,亦是并未隐瞒自己担忧的事情:“他说他为了挑选木材才会前去京郊,遇到了灵儿,这话语毫无破绽。而另一件事,我却是不得直接在灵儿面前问出。”
白离忧深吸了一口气,侃侃而言道:“碧云死于非命的,并不是维持易容之术所服的毒药,而是另一种剧毒,我这几日翻阅书籍的时候略有了解,但是还不能掌握的妥帖。总之,那是一种迅速发作的剧毒,应该是在我晕厥过去之后下在她身上的。”
而据殷无方所言,那一日最后接触碧云的人,便是乔灵儿和祝淼之了……她已然派人前去调查取证,证实了那一日是祝淼之亲自将人送进了坤德宫的偏殿。
可是即便如此,白离忧依旧没有将事情摆在明面上言说,宁可误会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道理白离忧也明白。她深知着此事不同于小可,就算直接召见祝淼之审问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然而她终是抑制住了自己心下的怀疑,决定慢慢查证——理由只有一个。便是她不愿伤了乔灵儿的心。
如此想着,白离忧便讪讪的转过了头,冲着一侧的夕月交代道:“将武三叫过来,这件事需得他好生的查一查。”
养心殿侧殿之中的火盆点燃的正旺,当武三赶来侧殿的时候,白离忧正在翻阅着医书,在她的手册,还摆放着数十余本。
武三隐隐约约的预料到了白离忧寻自己前来的缘由,于是在行下礼节的同时,直言不讳道:“皇后娘娘,您可有发觉什么线索?”
“你派一些人手,去京城郡主府附近,帮我盯着那个叫祝淼之的青年。”白离忧默然开口道。
即便是有了些许的心理准备,武三还是按耐不住的诧异了一下:“祝淼之?”
白离忧轻缓的点了点头,喃喃道:“就是住在郡主府之中的祝淼之,坤德宫对峙的那一日他也在,你应该见过他。”
武三听闻此话,神色也变得沉寂:“他确然是最有可能下毒的一个人。”
白离忧几分无奈的抬眼,冲着武三道:“我只是怀疑罢了,未必就一定是他。当时虽然是他自己将碧云送到了寝殿之中,可是依据下人所言,他亦是立刻就陪同着灵儿一起来坤德宫大殿之前守着我了。之后若是又有人入侧殿下毒,也并不是绝无可能。所以这件事,你切莫要声张。”
“属下明白。”武三心领神会,于是立刻便点下了头来,冲着白离忧行下了退礼之后,便缓然的离开了此处。
屋子之中的火炉燃的正旺,而白离忧的心却依旧是恍惚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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