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了这一语之后,白离忧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自己怀中的孩子身上移开,她默默的开口而言道:“你虽然未前来皇后殿之中看我,但是却送了糕点过去。你送的是桂花羹,我便知晓,你已经明白了我的用意。”
是了,白离忧早早得便给高欣颜传出了讯号,如今乔灵儿身在郡主府,而沈云箫夫妇在掌管着德济堂。自己在这深宫之中最信得过的人,便是高欣颜了。
“我明白,却不赞同。”高欣颜轻声的叹了口气,主动将手放置在了白离忧的手上:“我知道你想要去找圣上,但是你有没有想到过,你可能会救不回圣上,又搭了自己的性命。”
风声自耳畔边划过,可那个女子回应的声音融为一体。待到高欣颜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接过了白离忧手中的孩子,而白离忧已经决绝的回过了身子,朝着那朱门外的方向行去了。
那一日,白离忧的声音不大,却是又清澈又响亮的砸在了她的心里——“我会将他带回来的,不论他经历了什么事,我都会将他带回来的。你帮我照看好阿焘吧,我相信你。”
她未提及生死,但是至此一句话,却足以地动山摇。
高欣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眼眸来望着自己怀中的奶团子,默默的言语道:“委屈你了,咱们一块儿在这里,等着你父皇和母后归来。”
根据着自己的计划,白离忧终是换上了男子的衣物,一路奔波而操劳,刚刚生产过的身体也有一些吃不消。可是值得庆幸的是,终于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抵达的蛮城。
再度来到蛮城,此处已经不比当年那般荒山一般的凄凉,至少还带着些许的人气,即便又因为这流言的事情而萧条了不少。
耳畔边有些许的声响划过,两个男子似乎在谈论着关乎于朱火国的事情,白离忧的神色黯然了一分,每曾多想便跟随了上去。
“当今圣上不是前来此处平息流言的么?怎么会被人挟持呢?”
“这只能证明,流言根本不是流言,朱火国曾经的统治者当真的没有死……圣上这一次,也真是凶多吉少了。即便朝中忠臣们刻意的平稳着朝堂,可是朝堂却是早便已经动荡不安了。”
白离忧听着二人的谈话,只觉得越听越不对,她匆促的上前,一把抓住了其中一人的胳膊。那人的心下一惊,竟是直直的抬手打在了白离忧的胸口上。
毫无防备的白离忧身体一颤,整个人皆朝着身后的方向退了退。她捂住胸膛,吃痛的呼出了声音。
那人却在见到白离忧的顷刻之间,呆愣在了远处:“皇……皇后娘娘。”
高挺的楼阁之上,跪坐着两个人的身影,他们皆是俯首,不敢言说只言片语。而在他们面前的床榻之上,殷无方目光如炬的望着眼前的人,心绪却是久久都不能安宁。
方才这二人将身受内伤的白离忧带到了这听雨阁之中,白离忧还在苦苦的挣扎,她是在看到了自己的一瞬之间,方才放心的合眸的。
他早该想到的……白离忧从来都不会将他的生死弃之于不顾,她跟随着自己的这几年,哪一次不是以身犯险?不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殷无方无法想象,若是今日碰到白离忧的不是自己的属下,而是旁人,会发生如何的事。
“圣上,是属下误伤了皇后,还请圣上责罚。”下人垂着头,诉说的坚定。
殷无方深吸了一口气,了良久良久方才倾吐道:“你不会贸然的伤及任何人,是她冲动了,对吗?”
那下人听闻之后稍许的沉默,片刻后才点了点头,如实言说道:“属下奉命散播流言,皇后娘娘便不知晓从何处跑了过来,攥住了属下的手腕。她是有武功之人,属下一时担忧是朱火国余党,便下手反抗了。”
说罢之后,那人便将头低的更深,一字一句的重复道:“还请圣上责罚。”
“你的过错日后再说。”殷无方了然了这一切的经过,声音却是变得格外的沉重:“我记得我交代过你们的,在这里,莫要再唤圣上这字眼。”
“是,公子。”下人垂着头,声音沉闷。
简单的交代了几句,殷无方便将那二人遣散。偌大的房间独独剩下了白离忧和他两个人,殷无方竟是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缓慢的抬起手来,攥紧了白离忧的手心,他的言语几分的复杂,让人听不出是无奈还是责备:“你还是来了……”
在蛮城之中,不知晓何处隐藏着朱允霈的人,所以殷无方也不敢枉然的叫太医前来,他只是根据着自己学到的那些医术判断出了白离忧是体能耗尽。他未寻大夫,只是自己守在白离忧的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白离忧这一觉,便是睡到了第二日的清晨。当她朦朦胧胧的张开双目,望见睡眼朦胧的殷无方的时候,整个人都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
昏睡之前的一幕再度的浮现在了白离忧的脑海,殷无方安然无恙,她的眼睛却微微发酸。
“离忧,别哭、别哭,我在这里。”见白离忧的眼眸变得晶莹,豆大的泪滴就快要落下,殷无方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将身前人的小脸捧至在掌心之中,一字一句的安抚。
白离忧却突兀的抬起手来,愤懑的推开了他的胸膛:“你怎么回事?你不知担心也是会害死人的么?”
此时此刻的白离忧已经猜想到了殷无方故伎重施的计划,但是她依旧难以平息着心下的痛楚。她恨殷无方又以此计策欺瞒了天下,亦是没有告诫于自己。
“我不知道……我在决定用这个计划的时候,就飞鸽传信了。这蛮城距离京城的距离,应该两日就能够抵达的。”殷无方承认的坦荡,话音却也稍稍的颤抖。
白离忧听殷无方如此言说,却是破涕为笑:“无方,你低估我了,早在两日之前我得知你遭遇不测的那一瞬之间,就决定了不负千难万险的过来寻你……”
话说到了此处,殷无方并没有再开口解释一字一语,他只是将白离忧的身子揽在了怀中,用行动证明了一切。
感受着身体旁侧这熟悉的温度,白离忧的一颗心也稍稍的安稳了下来,她默然的询问道:“你已经牵制了朱允霈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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